至死靡他(127)
梁穗迅疾地把他嘴也捂住了。
这才意识到他努力交扣的手被不知不觉中挣脱了,掌心下的眉心蹙了下。
但是嘴唇碰到她掌间,温凉的,清润的触感,他也不动了。
梁穗脸耷拉,又想到他会舔人,紧着眉,闭眼,深吸一口气,用力地落推到他胸膛,没防备,他人都往后仰开,然后笑得小腹轻颤。
如果不是添在他耳根的红和脸颊的烫,梁穗一定觉得他是装的,他还那么会使坏心眼。
无论是醒着还是昏着,逗她好像都是他最大且唯一的乐趣。
陈既白乐了会儿,手又摸过来,“不玩了。”他说,然后重新地,一根一根地从她五指插进去。
掌心立马输送热度,酒精刺激的混沌在此刻挥发,膨胀,交揉成一股冷涩入鼻。
梁穗没有再推他,垂着眼,神情很淡,看上去在想什么,又什么都没想。
她从来安安静静,生活,到个性,如果不是他的冲撞,他的打乱,她大概还是那样,世界封闭,跟谁都友好,又谁都走不进她的世界,平稳,又没趣地走着。
那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吗?陈既白偶尔这么想,但想不了多久就会被主张念头压下去。
他一定会出现,一定会带她拐向另一条她或许不喜欢的轨道。
慢慢地,他的脸也放回她肩头,交扣的手叠放到自己腿上,指腹轻微摩挲,他突然说:“器材室里,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梁穗睫毛微颤,低下去,看见他瞳孔里闪熠着街景星光,霓虹中间,是她放大的面廓。
心跳很快,快到像幻听。
她有点乱。
也有点想不起来。
想了很久,才从浑浊的记忆里挑出那句话。
他说的一个月。
“那一个月之后呢?”梁穗说,声线些微板滞,既退缩,又激进地问他:“如果我还是喜欢不上你,你就会放我走么?”
他那时说的是,他想试试。
和从前的势在必得不一样,他很聪明,他当然知道。
他的把握不在自己手上。
所以他现在也沉默了。
这就是答案。
梁穗闭了闭眼,很轻地吸气,然后看回正前方。
陈既白就是这样的人。
他会尽他所能,去抓住他一定能抓住的东西,再从这个基础上,去争取他还想要的。
总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地掌控一切。
怎么可能会丢弃底牌呢。
对于她听不到的答案,梁穗没再问,没再吭声。
他们沉默地坐着,紧紧挨靠,一刻也不分。
坐到了代驾过来,车子上路,红绿灯在街头闪烁,车流汇集东南西北。
在车鸣交响间,梁穗听见肩头传来的清浅呼吸声。
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握着她的手却动了,带到他的小腹贴着,脑袋也蹭了蹭。
对着窗外灯火霓虹,城市喧嚣。
他音调带着酒涩沉哑:“今年的春节,我们一起过吧。”
梁穗同样没有回他。
呼吸声越来越沉,越来越深,他无法自抑地被酒精淆乱,没有精神再追问她。
或者,这并不是问句,而是通知。
兜里震动一声,梁穗收回落在窗口的视线,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出现一条好友申请——
【我是苏虹,梁老师能否抽空见一面?】
……
酒精并没有让陈既白睡沉,身体在半夜烧得滚烫,一路烧到大脑神经,把他烧醒了,但还懵着,眼前是混沌,神经断了还在重接。
一根细线从太阳穴穿过去的刺感,陈既白五官皱着睁开眼,头疼欲裂,浑身僵疼,迷迷糊糊缓了会儿,那时候莫名感觉很空,房间大得有点不舒服,还冷。
最后还是无意识地放轻动作爬起来,下床,出房间,肌肉记忆摸黑找到冰箱,开门,开了一罐冰饮靠在一边。
冰箱里透出冷白亮光,冷气丝丝入骨,客厅空寂,落地窗外光亮微暗,他看着虚无,灌了口。
凉滋滋。
打了个哆嗦,酒醒了。
揉眼睛,胀涩,放下冰饮,把脸埋进手心里,上下一搓,张开指缝露出双眼,发愣。
一秒。
两秒。
醒了。
后知后觉。
冰箱门都没关,脚步声重重敲在夜里,陈既白跨回了房间,啪地摁开大灯——
偌大空间,阒无一人。
眼窝被眉头紧蹙的力道压陷,牙齿磕咬闭起,陈既白沉下一气,接着往里走,拐到衣帽间,从廊道中间穿过去,停在一处衣柜前,上手一拉——
空空如也。
一件不留。
梁穗跑了。
第54章
联谊会之后,新法班持续了两个周的期末考也要随之结束,明天是最后一场法考。
紧拉的弦绷到最后一夜,寝室门锁被拧动时,宿舍里还打着台灯沉浸在抱佛脚的灼急氛围中,裘欣在吃笔记,柯冉在背名词解释,听到声音同一时间抬头,转椅子,互相对视一眼。
在门拉开的同时一起往门口瞧去,果不其然看见梁穗。
“穗穗?!”异口同声。
十二点多,这姑娘拉着脚边一箱行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浑身是凉的,急的,口中吹冷气,肩膀起伏不平,以为她俩睡了,对上视线时也意外愣住。
片刻后,柯冉已经无暇思考她为什么大半夜搬行李回寝室了,当即从椅子上跳起来,“唔我的宝贝乖崽—— ”
她欢腾地把梁穗扯进来,帮她把风吹散的发理了理又去捏她的脸颊,“哎呀rua一下rua一下,想死我了!”
裘欣去把空调温度开高了点,把自己充好的热水袋送过去给梁穗贴贴手,问她:“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下去接你啊,这大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