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靡他(3)
梁穗摇头。
“预判早了。”裘欣点头笃定。
“我跟他说了今天没时间。”但不保证会像刚才一样耍赖。这人总是说不准的。
裘欣盯着梁穗,到场外就停步,目送她拨开人群进去。
最初其实有过跟别人一样的想法,例如怎么会有人谈个有钱对象还低调不声张,甚至不依赖男友的财力,生活照旧,还忙着找兼职。
哪像人辛黎,还没谈上呢,面子就先装上了。
懒得再看这俩,裘欣刚要转眼,发现陈既白还站那儿,跟人聊天呢,差不多了应该,这时回身抬手,跟后边的打招呼准备走。
人会错意了,运球那个呲着大牙就原地起跳给了道抛物线。
那线的落点直朝刚走进的梁穗。
抛球那个似乎也瞬间意识到,惊出一声,梁穗余光捕捉时已经不及反应——与球同步的是侧方另一只手,精准地、发紧地扣住了她的胳膊往后带。
这份突兀导致她不得不踉跄抵住身后的温热。
篮球擦着梁穗的肩膀过,砰砰着地,清脆震响。
她看见宋长恒朝这来的碎步停在两米开外,在四围视线密切地聚拢时,大脑倏然宕机。
第2章
梁穗这才意识到氛围有些过分诡异了。
不过是小插曲,但好像只要与身后这人搭上边,就能在大范围的关注中衍化出微妙尴尬。
她来不及分清宋长恒看向自己时的疑惑深意,连忙推开人,道谢,抬颌就撞进一双微阖的碧色眼瞳。
天真,茫然,而慌乱的。
“不客气。”陈既白淡声回,维持低眼动作,盯着撞在胸膛的身子抽离,涌入鼻息的纤微馨香飘远。
风不停,女孩拢了拢单薄的开衫,身形瘦,却不显弱,等她将贴在颊边的发挽去耳后,视野明朗,那一截细瘦而直挺的脖颈白得干净透底。
而他刚桎住其臂膀的手心余温蕴在风中,随着柔软细腻的触感齐齐挥散,他稍微眯眼,是被风浪还是什么迷了。
周遭复归嚣杂,戏却没散。
只这一下,两米开外的宋长恒气愤着朝向挂着几丝歉意跑近来的扔球男生,出乎预料地,梁穗上前两步都没拉住,他不可控地指着人吼:“周彦你干什么呢?!没看见有人过来!”
“对不住啊,真没注意看!”周彦立马摊摊手,作无辜投降状:“那个……人没事儿吧?”他冲梁穗笑嘻嘻地扬颌。
这群人总是一派的吊儿郎当,不成姿态,不过对方当作玩笑了之,宋长恒再有什么反应就显得较真了。梁穗只好笑说没事,在底下轻扯他衣角,东西递过去:“水。”
宋长恒拎着外套往肩上一甩,瞥了梁穗一眼,没讲话,闷声仰头灌。
“行了,犯不着气,”在旁的辛黎也出来打圆场,话对宋长恒:“也没伤着你家小女友,晚上还一块儿吃饭呢,昂。”
这种调和语气其实不会让人舒服的,从一些傲慢姿态里拿出来,像是种爱要不要的恩赐。本质上是看着公众场合,给出的台阶。
宋长恒心里不痛快,从某人出现至今都窝着火,却也没再说什么。
梁穗接过他喝的水,低声安抚他,主动搭手在他臂弯。他拗着脸,没转身,梁穗替他看过去,正面迎上数道目光,稍不自然。她被辛黎盯着,想到刚才那句小女友。
她跟辛黎不熟,裘欣倒是表面上跟他们这群人有往来,也不深交,只是有时碰面介绍,会把梁穗算进去,混个不生不熟的脸。
当初她跟宋长恒也这么认识的,两人恋爱,梁穗低调,宋长恒那个圈子知晓的占多数。
辛黎朝她笑:“晚上一起过来?你跟宋长恒都谈多久了,在我们这儿也没个熟脸。”
“我都记不得你名字,叫什么?”
“好像姓梁吧,裘欣那个同寝同班的好闺蜜。”
辛黎看过答话的周彦一眼,“问你的?”
周彦缩起颈子,气氛转眼古怪,他讪讪往陈既白身边挪,发现这人更古怪,一眼看是以漠然姿态站在那,视线却斜着,不显情绪地冷沉地盯着什么。
“梁穗。”
梁穗这时看着辛黎,平声回道。
而周彦当时正起兴试图循着陈既白的视线落点看,先听到了声音,才自然而然地定向的梁穗。
周
围几人形成不规则包围圈,相对没两秒,周彦似乎听见身旁人莞尔淡笑,随后就事不关己地偏身绕过,在路过宋长恒时拍下其肩膀。
“消消气儿。”这话含笑说完,眼光不露辞色地睃向他身边的小姑娘。
梁穗忙着思考怎么收场,注意到并抬额,停下的男人继续走,头也不回地走过他们,视角里只剩她男朋友越发难看的脸色。
“就走了吗?”周彦伸脖子问了句。
辛黎疾忙也跟上去了,替他向后边挥手告别:“他下午还有事,晚上见。”
那方换上替补,走的就陈既白一个。
带走的还有大半围场观众,视野豁然开朗,裘欣无需踮脚就看清里边——她的好室友跟男朋友已经走到了场沿。
梁穗给宋长恒重新带上护腕,他窝着火,也少了两句腻歪。前脚人刚走,后脚跟要好的队友红着脖子蛐蛐,他们一致认为,陈既白这种人也就表面上服他的多,谁不是看底子下菜,给他架点面子真当自个儿是什么了。
晚上那生日局,要不是平辈里有点头脸的都在,他懒得再去瞧人脸色。
“我也搞不懂,他今儿干嘛来的?”
宋长恒听到,低眉想着什么,刚要出口成脏,一瞥梁穗在,憋住了。不远还在场上运球试手感的周彦冲他笑脸招呼,他定眼,却不搭理,咬牙低嗤:“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