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靡他(6)
车身华彩的纹路隐现红光,里头的人没出来,只在车窗敲响时摇下,与窗外尽态极妍的漂亮女人打上照面。
场面热议更上一层时,电话那头嘟嘟两声,被系统自动挂机,梁穗愣神,没有下一步动作。
只是那束卡罗拉变得烫手。
陈,生贺,京大。
“……”
议论声不细听也清晰,有人惊叹:“我天,这场面姐们儿就在霸总小说里见过,那车都够买我几条命了?”
有人歇斯底里:“受不了!真想跟这些有钱人拼了!”
一片儿吃味叹羡里又崩出个真心求问的:“诶,那辆车是陈既白的吧?站窗子那儿的女生是谁啊?把人挡住了都。”
“别问,问就是大小姐,这是人家庆生的阵仗。”
绿灯亮,一行人声随步伐飘远。
听到“庆生”字眼,梁穗放眼在那群人里找过一番,不见宋长恒,倒是远处隔着车门面对面的男女,经过几句短促交谈,女生脊背倏然挺直,转身时带动的力道甩起头发,往后排轿跑走,看不清表情,却也能探其怒意。
方才被忙音截止的电话号码在手心里突兀响着急铃震回来。
而因模糊看见车里那人侧回脸后的细微动作,梁穗接起时带着惊疑又惶恐的迟钝。
“喂。”
听见这道沉凝的,说近不近,远也近在眼前的声音的刹那。
梁穗满脑子想。
现在叫个闪送还来不来得及。
许久,对方以询问字意重复一声。
她喉口干涩,硬着头皮:“你好,是您订的玫瑰花吗?”
第3章
这些公子哥装酷摆面大都开的跑车,只载个副驾驶的人,陆续开始往今晚的目的地驶离,轰鸣阵阵,人群应声而散。
那条道很快开阔起来,不少人却仍然滞留在附近,只因那辆西尔贝纹丝不动。
主驾车窗降至最低,车主人散诞地将手肘架至窗沿,轻抵侧额,脸遮个大概,另只手接着电话,听筒传出声音时,明显微愣。
“什么花?”他是完全在疑问这通电话和花束订单的语气。
对面倒老实答了声:“卡罗拉玫瑰。”
“……”
窗沿的手移出视线,陈既白目光远眺,似找人,却被夜幕以及更多的、扎堆过来的学生遮住。
副驾车窗在这时敲响,他瞥了眼人,将右翼升上去。
辛弛进来时没注意陈既白在通电话,大爷似的往副驾一靠就开始吐槽:“诶呦这么小气,连个副驾都不给坐,让寿星搁后边儿甩脸子生气?”
他知道陈既白懒得搭理,自顾说完自顾笑,才看见陈既白手机举在耳边,“跟谁呢这会儿聊。”
听筒里两边都糅杂着猛烈的风浪、人声、车辆奔驶,窗一摇上,近乎隔绝,陈既白只清晰听见对面,呼吸声轻了。
从他这边有另一人的插入,女声就没了。
“花,”他斜眸看副驾,冷声质问:“你订的?”
辛弛耳朵一竖,嘶了声,压低眉头装傻充愣:“……你这么说还真是,我刚想问怎么还没送来,不能填你电话了吧?”
“少装。”陈既白嗤道。
很难界定这是笑还是嘲,只是从这人嘴里,什么话都一个味儿。
“你妹给你多少钱?”
辛弛没打算在他面前怎么装,听后笑:“你都说是我妹了,过生日让她高兴点儿行不?”
“拿我寻高兴?”
“拿别人也不好使啊。”
耳边同时接收到听筒对面在聒噪中的声音,她喂了一声,因为被忽略,继而问句:“您还在吗?”
陈既白不回,直到副驾的絮语变成不辩字音的巴拉巴拉,他注意转移,面向紧关窗外。
“嗯。”
梁穗已经不处于较远的公交站台了,车辆鸣笛声是因为刚过人行道,她怀抱捧花,停驻人群之外,对电话里问:“您需要过来取一下吗?我在……”
“看得见我吗?”
沉默。
“嗯?”
梁穗说看见了,其实侧身探只看得见车轮廓,于是严谨补:“几辆车。”
“最前边,我开了窗,”她听见对方环境安静许多:“送过来。”
……
“好。”
窗摇下,两边声响复归同样的喧嚣时,电话挂断了,陈既白眼神递给辛弛,后者面露期待,前者仍不领情:“花你自己送。”
“我刚送了一束。”
“那就扔了。”
“啧。”辛弛一副很想干他又拿他没法的表情,“你就那么一带,给你懒死了?”
他又摆脸。
辛弛还想张口,余光斜向靠近主驾车窗的纤瘦身形,一半儿都被展开的花束遮挡,看出是个妹子,哟了声,陈既白收手机也看过去。
停在车前,花束一侧探出来一张脸,睁着莹澈的眼,发丝荡悠凌乱视线,声音自印有花店logo的白色口罩里闷出:“您好。”
一翼车门展开,梁穗还未再询问就因陈既白踏出来而后撤了半步,更多注目聚集在此。
她不确定陈既白有没有认出她,因而稍低着额,把花递给对方:“您的卡罗拉玫瑰。”
跟他面对面站在这,不知情的远远看着,实在像什么表白现场,幸亏戴了口罩,梁穗迎向一些镜头和眼光时没有太过惧怯。
接着想到梁梵希叮咛嘱咐的活动小花束,面对陈既白,就在衡量必要性上犯了难。
询问声先追了上来:“你写的?”
梁穗抬头看见他,在车里就脱了大衣,黑衬衫领口翻飞,气质锋锐,人与声线都不真切,指间夹着挑出的贺卡,在问完这句话后,视线才沉沉冷冷地,落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