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晚风(12)
可想可想,还是算了。
关她怎么事?
她还是假装没看到见。
林听晚想自己确实算不上一个磊落光明的人,无论如何,她永远做不到像钟怡,像信中的陈初夏那样,坦坦荡荡。
她也不想多管闲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耗尽她的全部精力。像她这样的人,光是活着就很费力了。
她灵魂里的晦涩,是攀援在她生命树上的青苔。
怎么也革除不了。
*
铃声响起,姜晓勇在门口贴了张考场表,一群人围在那里找自己的名字。
没多久,都陆陆续续进入各自的考场,林听晚在最大的阶梯教室考。
那个考场都是吊车尾的学生,林听晚因为刚转学过来,也被分到了那里。
由于人生地不熟,林听晚找到这个阶梯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来了,正准备拆分试卷。
“快点,与考试无关的都自觉交上来。我不指望你们考多少分吧,但最基本的考试纪律要遵守。”老师边点试卷边絮絮叨叨,这话像是说给林听晚的。
林听晚抿了抿嘴,默默找到自己的座位。
已经过去几秒了,有些人还在看她,目光随着她转向教室最后位置。
能到阶梯教室考试的人多半是靠后的班级,而且考倒数的基本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固定的人,都是老油条了。
今日来了新鲜面孔,不由得多看两眼。
林听晚走到教室最后,瞥见一个人,眼皮一跳。
许津南穿着黑色卫衣,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脸深埋在臂弯里,高大的身躯,突然间变得小小的,长腿往外一伸,顺势挡住林听晚的去路。
她有些为难,正想着要不要叫他让一下,想了几秒,还是决定直接跨过去。
她腿都抬起来了,那桌上趴着的人忽然抬起头,漆黑的眼不经意一瞥。
林听晚心下一紧,脚下落空,本能地往旁边扶了一把。
许津南微微偏头,肩上忽然重了重,一只纤细的小手搭在上面,花瓣似的指甲带着浅浅的粉。
他忽然想起方才,夏瑶她们在教室里说的话:林听晚的手很好看?
林听晚站稳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手像是触电般移开,脸晕开一团绯红,小声说:“对不起。”
许津南挑了下眉,并没有说话,他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空洞,落不到实处。心烦意燥地揉把头发,把卫衣帽子戴上。
斜后方的江帆把这些看在眼里,倾斜过身子,隔得老远,对他斜前放的男生说:“唉,你看,许哥害羞了。”
那男生转过头看许津南,又瞥了林听晚好几眼,小声骂江帆:“只要是个女的就是你嫂子。滚尼玛的。小心让许哥听见揍死你。”
江帆说:“我是真心觉得,没有开玩笑。”
“可去你的吧,你哪个嫂子不是真心的?”
……
这天,阳光明媚,隔着透明玻璃浅浅地流淌着,窗户半开,清风徐徐,白色窗帘轻轻摇曳。一束光恍恍惚惚,穿过许津南,又穿过林听晚,像顽皮的精灵。
试卷传下来,前方人忽然靠后,乌黑轻盈的发丝离得她很近,阳光下,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她脑海中立马浮现一副场景,夏日,烈阳,咿呀咿呀的小风扇,清凉的柠檬气水,咕咚咕咚冒着一个一个小气泡,轻轻一摇,透明的冰块丁零当啷响。
这是许津南给她的第二印象,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夏日的柠檬气泡水。林听晚整个人似乎在冒着泡泡。
接过试卷,他忽然转过头来。
半张侧脸被阳光簇拥,发着光,“同学,借支笔呗。”
林听晚慌忙从笔袋里翻出一支最普通不过的直液笔,她只有这种笔,一次性批发了一百支,可以用好久。
“谢了。”接过笔,许津南散漫地说。
考场很安静,南临附中在考试纪律这一块管得很严,饶是吊车尾的考场也不敢多作怪,平日里再混,正式考试时也得收着点。
不然,严重的可是勒令退学。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莫约过了一个小时,林听晚答完前面的题,开始构思作文。
前面人往后一仰,微微侧头,声音压得很低,“同学,考到几点?”
林听晚微微一愣,随即轻声细语道:“十一点。”
问完话,许津南便往前一倒,又趴着睡觉了。
林听晚想起一个词,睡神。
秋日的暖阳倾泻,白色窗帘飘动着,映着婆娑的树影,阶梯教室明亮宽阔,风扇吱呦吱呦慢慢转。
落笔声细微,林听晚一撇一捺,写完最后的作文。
第7章
听晚风“其实,我觉得,你那新来的同……
铃声响起,迅速收完试卷,林听晚瞥见许津南试卷上大片空白,白得晃眼。
人很快走光了,许津南把笔还给林听晚,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同桌,这支笔下午再借我一次。”
林听晚点点头,又小心地问:“你没有笔吗?”
“懒得回教室拿。”
说着双手插兜,头也不回走了,林听晚鼓起勇气追上去,却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那个,你语文题目很多都没写。”
因为是语文,所以再怎么不会,再怎么没学,也多多少少能写一些。
除非是自暴自弃,不然,总不至于大片大片空白。
许津南转头望着林听晚,张高阳窜出来撞了他一下,“阿南,我去,考试真的太无聊了,我坐在考场里闲得蛋疼。”
许津南道:“蛋疼就去治。”
林听晚抿了抿唇,眼神扑闪不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好像管很宽。她有什么资格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