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晚风(126)

林听晚站在原地顿了一下，她回想起上个星期六的中午，自己在寝室里听见寝室外宋思暖说的话——“谁说的？谣言你也信？”

她抬头再次望向许津南的少年气的背影，斜阳下，令她微微炫目。

身后刚追上来的夏梦梦拍了下林听晚的肩膀，“嘿，你和那个谁，聊得怎么样？”

林听晚一转头，夏梦梦奇怪地看着她的耳根，“咦，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啊，这么热你就脱了外套呗。”

她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耳根，嗫嚅道：“可能确实很热。”

夏梦梦挽着林听晚的手，“是啊，热你就脱衣服嘛。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了？”

夏梦梦忽然哦了一声，一副她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你不是因为热脸红，而是......”

话还没说完，林听晚捂住夏梦梦的嘴，“开什么玩笑。不是。”

夏梦梦道：“看你心虚的，我都没说是什么呢。”

林听晚挽着夏梦梦的手晃了晃，“哎呀哎呀，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一说到吃，夏梦梦更来劲儿了，“我想吃麻辣烫。你吃什么？”

……

林听晚觉得，高二这下半学期时间过得贼快，她也不知道是没有许津南在身边的日子过的快呢，还是因为学业更加紧张她的生活从此只剩下学习，让她有种时间变快的错觉。

第二次月考来临前夕，日子和从前的每一天一样平静，大家似乎都已经对考试免疫了，亦或者考得麻木了。

这天晚自习之后，林听晚照旧学到很晚，硬生生直到一班都没什么人了，才猛然从题海中惊醒，应该回宿舍了。

她娴熟地关灯锁门，拉着门闩咿呀咿呀锁上门的时候，她瞥了一眼二班。

二班教室里还亮着光，但是里面似乎空无一人，林听晚想他们班是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同学忘记光灯了，锁好自己班上的门，她蹑手蹑脚走到二班。

却瞧见班级最后一张桌子上趴着个人。

冷白的白炽灯下，许津南的冷硬的侧脸没有什么血色，呼吸声很轻很轻，整个人缩成一团，手下面还搭着一根中性笔，压着没写完的数学算式。

林听晚心里一揪，像是别人凌空一拳砸在胸口，又闷又疼，她抬眼看了下时间，很晚很晚了。

“许津南，醒醒，天亮了。许津南......”

他只觉得自己陷落在无边黑暗的冷水的之中，他费尽力气挣扎，混沌之中除了冷水就是黑暗，怎么也逃不出去。

许津南沉在黑乎乎的水底深处，像一只溺死的水鬼，任凭他怎么游也游不出这样天地。混沌中，他听见熟悉的声音，温和地流入他的耳中，接着一只手，破开无

尽黑暗与寒冷，猛地将他拉出来。

许津南迷迷糊糊看见刺眼的白光，白光之下，是少女担忧的脸庞，“许津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听晚见他脸色苍白，眼底没有一丝光亮，抬头摸了摸他的额头，冷得像一块冰，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这不正常，林听晚俯身刚要扶他起来，下一秒却被一股力道强大的力量拉了过去。他一半清醒一半懵懂，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就像是紧紧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林听晚呼吸一滞，低头抚了抚他的头，温声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许津南不语，只是抓着她那只手，紧紧地抓着，头埋在桌上，蹭了蹭她的手心。

过了几分钟，他更清醒一些，扶着桌子站起来，哑声问林听晚，“你怎么在这里？”

林听晚抿了下唇，心道他真是睡得什么都忘记了啊，“现在很晚了，大家都回家了，我准备回宿舍的时候望见这边没关灯，就过来看看。”

许津南点点头，哦了一声，林听晚捞起他的水杯，拧开盖子递给他，“喝点水吧。”

许津南乖乖接过，仰头灌了一口，果不其然被呛到了，但这会儿也实打实让他头脑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林听晚帮他拍着背，看着他眼睛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问他：“你每天晚上都是几点睡的？还失眠吗？”

许津南这会儿有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在林听晚面前低着头，十分乖顺，可这让林听晚十分不是滋味，她想，可是许津南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做错啊。

从头到尾，他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啊。

林听晚也好些天没和许津南接触了，只是偶尔六点整到教室后的时候能看见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早餐，偶尔睡醒睡醒的午后发现自己的耳边夹着一朵花。

她今天发现，许津南自从去了二班后，精神状况肉眼可见得变差。他努力学习，渴望跟上她的脚步，在学习上没有一丝懈怠。同时精神上的压力更大了。

早上五点起，晚上三点才能真正睡着。

身体不跨掉才怪呢。

冷风灌进来，窗帘浮动，林听晚吸了下鼻子，“下个星期六，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好不好？你信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身体好了，学习才能上去。是吗？”

她看着他有些迷蒙的眼，过了一会儿，许津南的眼睛才对焦，像一座深海。

半晌，他松了口，“好。”

林听晚也松了口气，深夜里，她温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也信了。

这个凉爽的春夜里，他是那么满怀希望，那么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得更好。

*

周六很快如期到来，张高扬江一帆一下课就像两个猴子似的蹲在二班门口。二班这时候还在上课，那个男老师是个拖堂的老油条了，他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已经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