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晚风(56)
电话那边,许津南道:“我们这边处于南北交界处,下不下雪,看运气吧。不一定的事儿。”
许津南的声音仿佛天生有种熨帖人心的魔力,林听晚像是对知心朋友一样,对他不再小心翼翼,只是平和地聊着天,“如果下雪该多好。”她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年只剩一个月就结束了。我来南临的第一年,就要结束了。”
许津南听着这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话,竟也无比认真,并耐心道:“不着急,还有很多年呢。日子还长着。”
“是这样么。”她喃喃道,可是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不长了。
再怎么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半而已了。
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直待在27班。高考在即,她总是要转到好班里去的。
“林听晚,你在叹气么?”
“啊?”他这都听出来了?林听晚说:“可能有点闷。”
“嗯。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他声音淡淡的,消失在雨声里。
语音电话挂掉了,她不知怎地,有些淡淡地惆怅起来,才发觉,外面的雨快要停了。
她愣愣盯着窗外零落的石榴花,忽然想起川端康成的一句话,凌晨三点,海棠未眠,总觉得,此时此刻,你应该在我身边。
那个雨夜,许津南听着林听晚的声音,内心的躁动和不安竟都奇异地渐渐平息下去。像窗外汹涌的雨水,慢慢停息,黑暗里很安静,滴滴雨点落在他心上。
这晚是个宁静,却又不宁静的夜。
一场急雨过后,冬真正降临这个城市,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冰冷刺骨,窗外北风呼啸,窗户不受控制地颤动,似乎也冷得发抖。
林听晚多套了件毛衣又换上了冬季校服,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的路上,冷风更是呼呼地刮。
她心里担忧明天的音乐会,这么冷的天气,还得穿礼服,岂不更修罗场。
不敢想象,明天得多冷。
想到这里,她还没见过自己的礼服长啥样,先前一直忙着排练,差点忘了这个。
林听晚向来是27班比较早到教室的,可今日,在她之前,有个人已经坐在教室里,许津南闲散地靠在窗边,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的卫衣,外面套了件秋季校服。
这个人该是最不应该这么早出现在教室的人了。
林听晚嘴角一抽,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又是心动又是忐忑,今日就有点不能太正视他。
晚上是晚上,现在是现在,昨晚她也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通过电话和许津南讲那么多话。
林听晚现在反应回来,昨晚自己和他,好像有点逾越了。以至于,现在面对他,林听晚会有些不大自然,她是该对他亲密一点,还是冷漠一点?
还是装作昨晚无事发生。就和平日里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林听晚选了后者。
是了,她是惯常善于逃避的。
许津南见林听晚落座,简短地打了招呼,对昨晚的事情只字未提,没有任何解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林听晚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有过一丝淡淡怅然。
林听晚笑问他,“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天气本就阴沉沉,冬天来临,天色亮得更晚,教室没开灯,许津南靠在窗下,一半阴影一半明亮。他望着林听晚,眼眸晦暗不清,看得林听晚不由得心慌起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良久许津南才淡淡道:“醒得早,睡不着了,就来学校了呗。”
林听晚听了这话,不忍调侃,“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呀?”
许津南嘿了一声,抬手敲了一下林听晚的脑袋,“林同学,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林听晚一脸倔强,反驳道:“我怎么跟你说话了?你这么霸道啊,只许你说别人,不许别人说你?”
许津南微微仰望,“昂。”
林听晚抿嘴笑了,轻声吐槽:“不要脸。”
许津南浑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叹息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人他打趣你,你揶揄他,回到了平日里朋友般的相处模式,气氛融洽不少,林听晚面对许津南也更自然些了。
昨晚的事情仿佛忘记了。忘记了醉酒般的暧昧和僭越。
他和她还是朋友。
林听晚不敢踏出那一步,至少,在一切暧昧不被点破,一切心意不能明确之前,以朋友的身份能更长久地陪在他身边。
这天是音乐节前一天,整个年级都有些蠢蠢欲动,遑论第二日就要上台的27班。
他们早就在期待礼服长什么样了。
第二节 课课间,姜晓勇神秘兮兮叫了十几个男生去教室办公室,好几个同学探头探脑,猫着腰跟过去。
不一会儿,一群人抱着礼服鱼贯而入,像是古代的“小侍女”似的。
是音乐老师替27班的租礼服到了。
女生的礼服上身是纯净的白色,雪纺面料,柔顺舒适,领口和腰间的收腰丝带是红色的,下身是红色丝绒长裙,白与红搭配得恰到好处,鲜明而和谐。
版型和面料都不错,在学校往年的合唱礼服中,算中上等了。
男生的则是酒红色燕尾服,妖冶而端庄。
所有人的礼服都发到了,唯独林听晚和许津南两人桌上空空如也。
许津南是明确了不会参加合唱。去年也是这样。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老师和同学便也不勉强。
可林听晚也没有礼服这就不正常了,关键她还身为主唱。没有礼服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