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一过风渐晚(70)+番外
胡郡霆解释:“飞行员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极高。”
贺轻舟更不解:“可您不是说,他是最优秀最顶尖的吗?”
胡郡霆没多说,而是一笔带过:“后来受伤了。”
正是因为最优秀最顶尖,所以身负的责任、面临的挑战也是最严苛最具风险。
听到这个答案,贺轻舟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忽然间愣在了原地。
看他脚步未动,胡郡霆推着他就往卧室走:“昨晚又熬夜开会了吧,你别想瞒我,你沈老师都跟我说了,这样,你进去睡一会儿,今天我给你做顿饭,你一点都不准插手,就当圆老妈我一个心愿。”
贺轻舟现在思绪有些乱,愣愣点了下头:“好。”
很快,胡郡霆离开卧室,还顺带着给他关上了卧室门。
等她走后,贺轻舟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抵在腿上,背部微躬,目光盯着地面,像雕塑般,沉默了好久。
沉默的尽头,是他拿起手机,给桑晚榆发过去了一条信息:【走到哪儿了?】
结果,消息似投入大海般,没有回音。
看她一直不回,又担心她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贺轻舟紧接着,又发过去一条:【你别到了再跟我说,你等会儿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就给我回个消息,可以吗?】
将消息发过去之后,贺轻舟双手一敞,整个人倒向了沙发靠背。
不过,他这动作看不出一丝放松舒缓,看到的,只有焦灼等待。
天边光线在逐渐变暗,他的疲惫感也随天色渐增,再加上,等待是一件非常消耗人精力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但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
因为他在梦中,梦到了她的哭泣。
她眼角的泪即将坠下的那一刻,贺轻舟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后,他又花了片刻时间来区分现实和梦境。
暖气充足的房间里,他莫名出了一身冷汗,惶惶不安,确认过刚才只是梦之后,他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
看了眼时间,其实他就眯了不到半个小时,但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拿起手机一看,贺轻舟发现,桑晚榆还是一直没给他回消息,这下,他再也等不及,直接给她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但那边一直显示忙音。
而此刻的卧室外,胡郡霆已经一步步地将晚餐做好,端上餐桌,叫他出来吃饭。
家常便饭,味美健康,百吃不厌。她平日里工作忙,贺轻舟还记得,读书时候,他每天最期望的,就是吃上这样一桌菜。
可今天,用餐的心情大打折扣。
胡郡霆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点不踏实。”说着,贺轻舟放下筷子,从餐椅上站了起来,离开之前还安抚性地拍了拍胡郡霆的肩,“妈,我打个电话,您先吃。”
电话响起的时候,沈清浊正在会上,但看到来电显示,他还是拿起手机从会议室走了出来:“喂。”
贺轻舟直入主题地问:“晚榆到了吗?”
沈清浊对信息向来极为敏锐,听到这个问句,下意识蹙起了眉:“到哪儿?”
贺轻舟:“她今天说工作上有急事,开车回了临川。”
沈清浊:“我给她放了年假,工作上不可能有事,你没联系她吗?”
贺轻舟:“消息不回,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沈清浊——”
他沉声:“你说。”
贺轻舟:“我心里感觉不对劲,总感觉慌。”
沈清浊反应很快:“我马上派人查车牌号。”
贺轻舟:“等下!”
沈清浊没耐心等。
可这边,贺轻舟语速也迫切:“除了她的,再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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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盘山公路,北风呼啸,人烟稀少。
若是在凉爽的夏夜,这里会充满内燃机的轰鸣和璀璨明亮的繁星,但在萧条孤冷的深冬,除非必要经过,否则这里很少有车,再加上昨夜大雪,地面结冰,因此驾驶难度直线升级。
但这样的路况,对于桑晚榆来说并不算难事,她受过专业训练,驾驶技术相当过关。
在即将经过一个下坡的急转弯时,她提前轻点刹车,握紧方向盘准备低速通过,但不知为何,刚转过弯,车子的刹车就像突然失灵了那样,控制不住地向前跑去。
突发起来的险境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再加上地面光滑陡峭,车速径直攀升,所以留给她反应的时间不过几秒,但她还是瞬间清醒,极为冷静地控制住了方向。但眼前情况实在是太过险峻,她再冷静,能控制的也终究是有限。
最终,车子还是直直坠下了柏油马路,在荒草满地的空中翻转了好几次,然后,砰的一声,车身径直撞上了一棵树。
太快的加速度,让车身受损严重,车头被严重挤压,失去了原有的形状,用来承重的A柱也倾倒断裂,横亘在她和座椅中间,桑晚榆整个人被围困其中,动弹不得。
贺轻舟到达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已经让她意识迷离,鲜血从头顶流下。
看驾驶座旁边的门已经被挤压得不像样,失去了任何打开的可能,他便去拉副驾门,结果却发现门在内被紧锁,怎么都打不开。
于是,他拼了命呼叫:“桑晚榆!”
“桑晚榆!”
“桑晚榆!”
可紧闭的车窗,让她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贺轻舟见状,拿起旁边的石块,直接砸开了后座的车窗,然后,跨过中控台,终于到达了她的身边。
他近在耳畔、接连不断的呼唤,终于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