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外(30)
何亦雯安慰她：“放心，都是些短差，没有太远的，肯定赶得回来。”
“我告诉你，周末那天啊，有一个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小博，家里特有钱，特酷，特上档次，还没有女朋友。到时候我单独给你介绍。你一定得打扮漂亮点啊。”小薇像个结了婚的女人一样，热衷于给女伴做媒，生怕何亦雯嫁不出去。
何亦雯笑道：“你过生日，我打扮太漂亮，那不是抢了你的风头吗？”
“你不要跟我一样穿粉色就行。这样我们就不会撞衫。”小薇认真地说：“你一定要重视哦，我可是跟小博说你才貌双全，好多男人追你。小博平时很高冷的，一般的女人他都看不上。”
何亦雯无奈地笑道：“好好好，我今晚就去整个容，你看还来不来得及？”
小薇被她逗笑了，说：“你到时候可别这么贫啊。女人味足一点，你至少穿个裙子。”
她又压低声音：“可别让钟岚抢了你的风头。”
“她居然也愿意来？”何亦雯有些意外。她知道小薇出于面子也叫了钟岚，但钟岚平时不大参加同事之间的聚会，没想到这次居然同意了。
“那当然了，洋洋那么多好朋友都会来，她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小薇轻蔑地一笑：“她最喜欢聚会了，以前她不来，是嫌来的人档次不够。人家高中的时候是出了名的舞会女王呢。”
何亦雯想起钟岚在年会上那风格浮夸的演讲，虽然看起来肉麻，但她不得不承认，那也是一种大方自信的表现，反映出她从小到大接受的精英教育。钟岚在美国贵族中学里长大，何亦雯看美剧的时候就注意到，那里的青少年生活得色彩斑斓。少女在校园里可以绽放出最美的光彩。那些被称为舞会女王的女孩，个个顾盼生姿，穿着美丽的礼服，大方自信地袒露自己青春耀眼的身体。
何亦雯有点心酸地想：难怪沈浩见了她是那副模样。她都可以想象高中时的书呆子沈浩，见到光彩照人的十五岁的钟岚那种惊为天人的样子。而十五岁的何亦雯，一脸油，长头发胡乱扎个马尾，在小城的中学里穿着男女莫辨，臃肿肥大的运动服。学校里每天做操的时候，一眼看过去，几乎分不清哪些是男生，哪些是女生。那时的何亦雯根本无心打扮，她每天苦读到深夜，咬紧牙关，一心要考到省城的重点寄宿中学。
沈浩对她感兴趣，见她几次就敢告白，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是因为她不会让他自卑吧。何亦雯想起沈浩见了钟岚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生气。她恨恨地想：让他去死好了。不过是个数学好的小白脸，直男癌，以后除了做交易，一句话也不会跟他多说。
钟岚完全不知道何亦雯心里经历了怎样的一番风雨挣扎。等从外面回来，她还特意跑过来找何亦雯聊天：“真没想到，你居然和沈浩合作了！”
何亦雯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嘴里敷衍地附和：“是很巧啊。”
钟岚笑着问：“我看你们两个好像关系很好啊，从会议室出来说说笑笑的。你是不是对他印象不错？”
何亦雯不带感情色彩地说：“他工作能力是不错。”
“哎呀，我是说作为一个男生啦。”钟岚笑：“我刚刚见到他，觉得他变化好大啊！他和在学校的时候真不一样了。你知道在美国高中里，本来亚洲男生就被人家说是nerd，他呢，当时个子还没长起来，又矮又瘦，还偏偏数学特别好。人家周末出去hang out，他自己开车去参加奥数集训，简直就是亚洲男生刻板形象代言人……那时候真没想到他能长这么高。”
何亦雯心想，这真是办公室里坐，八卦上门来。她现在已经完全懒得打听沈浩的事，钟岚却主动上门爆料。听钟岚话里这优越感十足的味道，大概沈浩在中学时就暗恋她吧。
何亦雯说：“男大十八变嘛，也正常。”
钟岚笑：“你觉得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帅？”
“他？还行吧。我不喜欢这种小白脸型的男生。”
“Eva，我刚刚也帮你打听了，”钟岚亲热地压低了声音，说：“沈浩对你印象也很好。而且他也没有女朋友。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何亦雯心里一阵反感：什么叫帮我？我有让你帮我问吗？而且，你有必要这么强调你在他那里的影响力吗？
她淡淡地说：“我倒是觉得你们俩更般配，不如你自己留着吧。”
这话已经很不好听，谁知钟岚好像完全没听出来似的，笑吟吟地说：“我和他不可能啦……我以前拒绝过他，他不记恨我就不错了。哎，我说这个你不介意的吧？那时候我们才上9年级，根本就是小孩子瞎闹了。”
何亦雯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大小姐，您是旧货派送成瘾症患者吗？旧包送人，旧男友也要送人？把自己以前的追求者介绍给自己同事是何用意？是要天天享受当白月光的感觉吗？
何亦雯微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老朋友又不是旧包，你说送人就送人。再说了，你替他操什么心？投行那帮男的，长得就是像猪头一般也有的是女孩子愿意跟。说不定沈浩早就有了十个八个女友候选人，每天按日期翻牌子轮流召见，只是没有固定的……”
钟岚笑着打断她：“你在说什么啊！沈浩要是听见你这样说他，肯定气死了。”
何亦雯耸耸肩：“我说的是‘说不定’，这只是表明一种可能性，不代表我认为他真的是这样。说起可能性，那可就多了。也可能人家有暗恋对象，只是没有告诉你。哦，对，还有，说不定人家已经弯了，只是没有对你出柜。人家是说没有女朋友，但人家可没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