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边触礁(76)

江梦趴在地上，举着并不存在的手电筒搜寻脚印，一无所获。

良久，她灵活地从地上跳起来，打算和校长了解些情况。

正要离开，却被角落的佟嘉拉住了衣角。

“怎么了？”

女警皱眉，有些嫌弃地看着面前这个衣衫破旧的女人。

但佟嘉听不见她的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示意她。

见她一直不说话，女警急了，把她当成以往找自己处理家长里短的居民，不耐烦道：

“我是来处理老金的案子的，不管你是丢了鸡鸭还是和公婆吵架，通通去找我同事解决，我现在没空理你。”

她一连串的话说出口，佟嘉一个字也听不见，只看见她唇形牵扯着，于是也着急起来，挡在她面前打着手语：我有线索，我昨晚都看见了。

看见手语，女警才终于肯多看她一眼。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

她打量着女人的长相，似乎已经过了上学的年纪。

“她是手语老师。”旁边的校工解释。

佟嘉还在比划着什么，看得女警一个头两个大。她单知道这里的学生是聋哑人，没想到老师也是。

女警迟疑了一会儿，从包里翻出一支笔，写字与她交流：

你有什么事？

佟嘉接过笔，在她的问号后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看见了。

女警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愕，但紧接着，那惊愕就被喜悦取代，脸上的笑几乎能称得上是狰狞。

她知道，她离开小镇的机会来了。

“cut！”何导叫停两人，又看了一眼江梦的简历，“先到这里吧。”

上午的试镜到此结束，下午还有一批演员要来。

岑意倾和其他主创简单复盘了上午试镜的结果，最终只留下了江梦和另一位演员。

处理完这些，她出门觅食。

江梦还坐在门口，她出来时，两人的视线恰好撞上。

“吃饭去吗？”她问。

江梦诧异，但还是应邀。

两个人一同回了工作室，岑意倾让小桃多叫了几个菜。

“你试镜结束怎么还没走？”她专心把菜里的花椒挑出来。

江梦捏着筷子，犹豫了一会才道：

“我想看看别人是怎么演的，毕竟我现在也没机会拍戏。”

归根到底，江梦没机会拍戏还是因为她。

但就今天的表现来看，江梦完全值得这个角色。如果何导也满意的话，她打算和宋祈谈谈这事。

她不想因为和盛知川的那点破事，让江梦错过一个角色。

岑意倾多少有些心虚，低头吃了口菜，转移话题：

“你和盛知川真的在备孕？”

她认真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

岑意倾一愣，筷子差点掉地上。

她想起上次在医院楼道里听见盛知川和贺婉笙的谈话，他似乎只是急着要个孩子，对江梦并不怎么上心。

但这话不好直说，她也懒得介入别人的因果，只问她：“怀孕了你怎么拍戏？”

“我选不上的。”江梦说：“这次就是单纯来试镜而已。”

她的声音很轻，岑意倾平白听得有点内疚，干脆闭嘴，老老实实吃饭。

试镜进行了一整天，宋祈来接她时，她还在和另一个演员对戏。

他没打扰他们，等试镜结束才进来找她。

岑意倾和他一起送走了何导，才和他说起今天上午的事，

“江梦也来试镜了。”

“我知道。”

宋祈说：“宜颂这边本来不打算接受她的简历，盛知川找到我，说让我给她个机会，不用正式出演，就来试个镜。”

也对，如果没有宋祈允许，江梦连前几轮筛选都过不了。

她捏捏宋祈的手，“我觉得她演得挺好的。”

“而且上次那件事，也不完全是她的问题吧......”

她有些不太好开口。

最初盛知川联合江梦买通稿黑她的事，其实宋祈完全可以放任不管。

他好心帮她出了口恶气，如今她却主动要他放江梦一马，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果然，宋祈的语气生硬，拧眉道：

“既然她愿意做盛知川的棋子，就该考虑到后果。”

岑意倾噤声。

话虽如此，她还是不想因为这个放弃江梦。 ：

她一向把戏里戏外分得明明白白，演技和私人恩怨一码归一码。

两人各自上车，系好安全带，岑意倾又开口了：

“江梦很适合这个角色，我和何导都觉得她今天表现得不错。”

宋祈没说话，驱车驶出宜颂。

他没有回应，她便又自顾自地说了许多试镜时的事，直到车被信号灯拦在路口。

“你不用对别人太好。”宋祈说。

“我没有。”她否认：

“我只是觉得如果她来演这个角色，对这部片子而言会更好。哪怕这个人是盛知川，只要演得好，我也会这样做。”

宋祈盯着远处的红灯，沉默良久才松口：

“你如果真的不介意，那就听你的吧。”

“真的？”

“真的。”

她喜上眉梢，趁着红灯倒计时即将结束的几秒钟，凑到他脸侧亲了一下，

“谢谢。”

红灯跳绿，车继续驶向远方。

-

几天后，岑意倾从何苇夷的助理那里得到女警察的试镜结果。

她本以为说通了宋祈，江梦拿下这个角色便是板上钉钉了。但最终，获得这个角色的却是那天最后一个和她试戏的演员。

回忆那天的表现，她不觉得这个演员的发挥比江梦更好，更何况当时就连何苇夷也认为江梦的表现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