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11)

小渺并不会唱歌，也不知道唱什么，宋惟舟问她：“会不会唱烈焰红唇。”

小渺摇了摇头，宋惟舟让侍应生把歌调出来，也不管小渺会不会唱，“唱吧。”

小渺强忍着喉咙的痛，磕磕绊绊的唱了一首歌。

她的声音嘶哑，有些不太好听。

这首歌有两个版本，一首是普通话版，一首是粤语版。

小渺唱的是普通话版，宋惟舟大概是来了兴致，拿着话筒唱了一首粤语版。

漫长夜寂寞从荧幕当中速递

二时后电视在明暗字幕中消逝

照照镜难再次禁闭

独自渴望着安慰

你远去连带爱意暖意也流逝

红唇烈焰

极待抚慰

柔情欲望

迷失得彻底

镜内人红唇烈焰

剩下干涸美丽

将拥抱双手放低

…

宋惟舟的歌声低沉又富有磁性，在场众人都被吸引。周绛听着这个觉得不舒服。

一曲唱罢，李邵阳鼓掌起哄：“再来一个！”

宋惟舟却放下话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时，小渺突然晕倒在地，宋惟舟皱了皱眉，示意侍应生将她抬下去。

李邵阳觉得有些扫兴，“真是晦气。”

宋惟舟推了推孟潇潇，“去陪你李大少爷玩玩。”

孟潇潇什么也没说，坐到李邵阳身边，手指在他胸前转了两圈，李邵阳顺势握着她手，笑道：“老大，这可是你的宝贝，你忍心让给我？”

宋惟舟毫不在意的啧了一声：“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李邵阳轻笑几声，觉得有些乏了，对赵侑谦说道：“二哥，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李邵阳站起身走，孟潇潇眼疾手快的跟上。

周绛大概不难猜出李邵阳究竟是不是真的去休息了。

李邵阳离开，包厢里就只剩他们三人。

赵侑谦的拇指在周绛手腕内侧轻轻摩挲，这个动作让她的皮肤泛起细密的战栗。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水晶灯在香槟杯上折射出的光斑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大哥今晚兴致不高？”赵侑谦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浸过冰水的丝绸。他松开周绛的手腕，指尖在玻璃茶几上敲出某种密码般的节奏。

宋惟舟扯开领口的黑曜石袖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刀疤。这个动作让周绛想起纪录片里美洲豹撕开猎物的喉管，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赵侑谦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横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最近拍卖会上都是些俗物。”宋惟舟有些无聊的把玩手中的银制烟盒，“倒不如小周妹妹有趣。”

赵侑谦低笑一声，金丝眼镜滑落到鼻梁中段。这个瞬间的他陌生得可怕，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冷金属的光泽。

他转动着尾戒上的翡翠，那是缅甸老坑玻璃种的帝王绿，“上周在苏富比，您可是连张大千的泼彩都嫌脏了纸。”

周绛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宋惟舟想起什么，盯着周绛看，“过几天那位回国，你可要悠着点，别舞到老爷子那里去。”

赵侑谦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时间，“走吧，我送你回去。”

周绛跟着他走出纸醉金迷的天堂。

夜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也让人清醒。周绛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试图将那些不堪的画面从脑海中驱散。

车子平稳的行驶，远离了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城市的灯火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6章 寒山

十月份的时候，赵侑谦带着周绛去了城郊半山腰的寒山寺。

十月的山雾裹着细雨，青石板台阶在晨光里泛着冷铁般的光。车子碾过满地银杏残花，惊起檐角铜铃串串清响。周绛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朱红山门，突然想起昨夜李邵阳发来的消息：“寒山寺的签文最是灵验，记得替二哥求支上上签。”

檀香混着潮湿的青苔味扑面而来，周绛数着青石板上的莲花纹。赵侑谦的定制皮鞋踏过明代碑刻时，惊醒了檐角沉睡的青铜铃。

他今日换了件月白唐装，盘扣却是缅甸翡翠雕成的图腾。周绛皮肤好，赵侑谦喜欢她穿旗袍的样子，和他在一起后，周绛的衣服都是他搭配好的，和他相得益彰。

住持亲自迎到天王殿前，手中沉香木念珠在看见赵侑谦袖口金线绣的龙纹时，突然断了线。

穿过大雄宝殿时，周绛被壁画上的飞天吸引了目光。

那些金箔描绘的衣袂在阴影中诡异地翻卷。

“当心门槛。”赵侑谦扶住她手肘的力道有些重。周绛抬头看见殿内三世佛的眼珠竟是用黑曜石镶嵌，在香火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知客僧引他们到禅房时，紫铜香炉正吐出蛇形的烟。墙上挂着幅明代绢本设色的观音像。

周绛目光落在观音慈悲却略显无奈的面容上。

檀香在佛前蜿蜒成蛇，周绛跪在褪色的蒲团上。竹签筒摇晃的声音惊动了供桌上的长明灯，烛火在赵侑谦的翡翠扳指上投下一道游移的光斑。

“施主求什么?”老僧布满青筋的手按住签筒。

周绛的余光瞥见赵侑谦倚在门边把玩打火机，檀香烟雾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铜铃在檐角发出清越的响。

“求菩萨渡渡我”周绛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心中默念着对未来的期许与不安，缓缓摇动签筒。木签与竹筒内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最终，一支签悄然滑出，落在她掌心，第三十六签，下下。

老僧捡起签文时袈裟扫过青砖上的水痕：“情劫难渡，施主当断则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