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22)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赵侑谦在楼下站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好。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做决定。等我。”
挂断电话后,周绛滑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窗外,迈巴赫的车灯亮起,缓缓驶离。那一瞬间,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可挽回地改变。
三天后,周绛在新闻上看到了赵氏集团与程氏企业战略合作的消息。照片上,赵侑谦和程雪宁站在双方家长中间,举杯庆祝。赵侑谦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但他的手确实搭在程雪宁的腰上。
周绛关掉了手机,取出抽屉里的项链和请柬。阳光下,钻石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像极了程雪宁耳垂上的那对耳钉。
她想起寒山寺的老僧说过的话:“情劫难渡,当断则断。”
也许,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第11章 一程
周绛站在政法学院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
又是一年秋天。
她手中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赵侑谦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绛绛,等我回来解释。”
三天了,整整三天没有见面。周绛轻轻摩挲着锁骨处那枚翡翠平安扣,指腹感受着上面细腻的纹路。这是赵侑谦在寒山寺亲手为她戴上的,他说过这是开过光的,能护心上人平安。
“周老师?”助教小林探头进来,“您要的《刑法修正案》资料我整理好了。”
周绛回过神来,接过文件夹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迅速在桌面上蔓延,浸湿了摊开的教案。
“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小林手忙脚乱地抓起纸巾。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周绛轻声说,看着咖啡渍在纸上晕染开来,像极了此刻她心中蔓延的苦涩。
下班时,天空飘起了细雨。周绛站在校门口,习惯性地望向那棵梧桐树下——往常赵侑谦常在那里等她。今天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被雨水打湿的长椅反射着冷光。
她撑开伞,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是某种无言的叹息。手机在包里震动,周绛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洛晴发来的消息:“阿绛,今晚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周绛回复了一个好字,把手机放回包里。她知道洛晴要聊什么。
洛晴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周绛推开门时,看见洛晴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拿铁。
“阿绛,你没事吧,看起来不太好。”洛晴忍不住难受,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周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杯垫:“没事,有那么明显吗。”
“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洛晴叹了口气,“是因为赵侑谦的事?”
周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啜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比不上心里的苦。
“我听宋惟舟说了。”洛晴轻声说,“赵侑谦和程雪宁订婚。”
“嗯。”周绛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阿绛”洛晴犹豫了一下,“你知道像他们这种身份的子弟,对婚姻大事向来身不由己。”
周绛抬起头,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光:“我知道。”
“宋惟舟告诉我,赵家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要促成这门婚事。”洛晴压低声音,“赵侑谦被冻结了部分资产,连护照都被暂时扣下了。”
周绛的手指微微颤抖,咖啡杯在杯碟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反抗过。”洛晴握住周绛冰凉的手,“但你要明白,像赵家这样的家族”
“我明白。”周绛打断她,声音异常平静,“从一开始我就明白,只是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去靠近他。”
洛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绛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推给洛晴:“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盒子里是那枚翡翠平安扣,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你确定要这样?”洛晴皱眉,“至少等他回来,听他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周绛苦笑,“照片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手搭在程雪宁腰上,两家人举杯庆祝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洛晴沉默了片刻:“宋惟舟说,那天的家宴赵侑谦是被迫参加的。他父亲以你为要挟”
“以我为要挟?”周绛突然笑了,眼中泛起水光,“那我更应该离开他了。难道要看着他为了我和整个家族对抗?看着他失去一切?”
“阿绛”
“晴晴,你知道吗?”周绛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有时候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恰好切换到一首忧伤的钢琴曲,雨滴在玻璃窗上蜿蜒而下,像是无声的眼泪。
“至少见他一面吧。”洛晴劝道,“当面说清楚。”
周绛摇摇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手指悬停在“赵侑谦”的名字上。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删除键。
“我做不到。”她轻声说,“如果见到他,我怕我会心软。”
洛晴看着她决绝的动作,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想申请去英国访学。”周绛说,“系里正好有个交流项目,为期一年。”
“你要离开?”洛晴惊讶地瞪大眼睛。
“暂时的。”周绛勉强笑了笑,“我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忘记他。”
洛晴还想说什么,周绛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