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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26)

作者: 周逾春 阅读记录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周绛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那个身影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合上书本快步走向出口。

“等等!”周绛顾不上收拾桌面,追了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在闪烁。她推开防火门,楼梯间的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那缕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赵侑谦!”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无人应答。

回到座位时,图书管理员奇怪地看着她:“那位先生留下了这个。”

那是一本《英国商法史》,扉页夹着一张便签:“P210有你要的判例参考”。字迹锋利挺拔,却不是赵侑谦的笔迹。周绛翻到指定页码,发现那段关于19世纪海上保险诈骗的记载被人用铅笔轻轻圈出,页边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鸢尾花。

接下来的日子,周绛开始留意身边的每个亚裔面孔。她在咖啡店排队时会突然回头,在校园小径上听到脚步声就屏住呼吸,甚至特意绕路经过法学院男洗手间,只为看一眼是否有人在使用那款雪松味的古龙水。但那个身影再未出现。

二月初,Arthur邀请周绛去听一场关于国际洗钱案的讲座。演讲者是美国司法部的资深检察官,案例分析犀利透彻。问答环节,周绛举手提了个关于中资银行海外分支机构监管漏洞的问题。

“这是个非常专业的观察。”检察官赞赏地点头,“事实上,我们正在与一家中国投资机构合作调查此类案件”

讲座结束后,Arthur反常地坚持送周绛回家。车停在公寓楼下,他终于开口:“周小姐,赵先生让我转告你,他很好。”

雨滴在车窗上蜿蜒而下,周绛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那把伞是他的,对吗?”

Arthur沉默片刻:“他上周确实来过伦敦。”

“为什么不见我?”周绛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Arthur没有直接回答:“赵先生说,等一切结束,他会亲自解释。”

周绛把那把伞还给了Arthur,“你帮我告诉他,我和他因缘殊胜,不同路。”

周绛不喜欢这种当断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所以她下定决定要斩断她和赵侑谦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Arthur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确定吗?”

周绛轻轻点头:"我确定。请你转告他,不必再来了。”

Arthur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接过那把黑伞:"我会转达的。”

雨势渐大,周绛转身走进公寓楼,没有回头。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她仿佛看见街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也许只是幻觉。

接下来的日子,周绛全身心投入学术研究。她申请了剑桥大学法学院的博士项目,导师对她的研究方向很感兴趣。每天泡在图书馆十几个小时,用繁重的工作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三月初的一个周末,周绛接到洛晴的电话。

"阿绛!”洛晴的声音充满活力,"猜猜我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周绛惊讶道:"你不会来英国了吧?”

"聪明!我和宋惟舟来伦敦参加一个拍卖会,明天去剑桥找你!”

挂断电话,周绛久违地感到一丝雀跃。在整理书架时,一本厚重的法学典籍中滑落一张照片——是去年秋天她和赵侑谦在寒山寺的合影。照片上,银杏叶纷飞,他正低头为她系平安扣,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周绛将照片夹回书页深处,深吸一口气。也许见到洛晴,能让她暂时忘记这些纷乱的心绪。

第二天中午,周绛在机场等候。人流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洛晴标志性的红围巾。然而当洛晴走近,周绛惊讶地发现她身后跟着的不是宋惟舟,而是李邵阳。

"Surprise!”洛晴小跑过来拥抱周绛,"宋惟舟临时有事,正好李邵阳来英国出差,就一起来了。”

李邵阳穿着休闲西装,手里提着精致的礼盒:"小周妹妹,好久不见啊。”他眨了眨眼,"二哥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

听到"二哥"这个称呼,周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洛晴赶紧打圆场:"我们先去吃饭吧,饿死了!”

午餐在一家安静的英式餐厅进行。李邵阳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国内近况,时不时提到赵侑谦的名字,眼神却一直观察着周绛的反应。

"老二最近可忙了,整天飞这飞那的。”李邵阳切着牛排,"上个月还去了趟港城。”

周绛低头搅拌着面前的沙拉,没有接话。

"对了,”李邵阳突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二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但周绛认出了那个火漆印章——是赵侑谦私人用的那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但没有立即打开。

"他说什么了?”周绛轻声问。

李邵阳耸耸肩:"就说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他喝了口红酒,"不过我看他最近状态不太好,瘦了不少。”

洛晴在桌下踢了李邵阳一脚,后者夸张地"哎哟"一声:"干嘛踢我?我说的是实话啊!”

饭后,洛晴借口要买纪念品,拉着周绛单独行动。两人漫步在剑桥古老的小巷中,洛晴终于忍不住问:"阿绛,和他真的不可能了?”

周绛望着康河上划过的船只:"不可能了。”

"可是”洛晴欲言又止,"宋惟舟说赵侑谦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家里的问题。"

周绛停下脚步,河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晴晴,有些事情不是解决了就能回到从前的。”

"你还爱他吗?”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周绛措手不及。她望着河水中破碎的倒影,轻声道:"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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