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5)

玻璃幕墙映出她捏紧手机的模样，指节泛白如隆冬的雪。同事抱着保温杯踱过来：“周老师最近气色真好，听说总有人开车到校门口接？”

“只是普通朋友。”周绛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金属壳撞出清脆声响。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闪烁，在墙上投出扭曲的阴影。

赵侑谦的车停在梧桐树影里，仪表盘泛着幽蓝的光。他今天换了件银灰衬衫，袖扣是两枚黑曜石，像深夜的湖面浮着碎冰。

“我以为你会拒绝。”他倾身替她系安全带，雪松香混着皮革味扑面而来，“毕竟上周你说要避嫌。”

周绛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朱砂痣：“赵先生不觉得用学术交流当借口太拙劣？”

“能约你出来用什么借口重要吗？”赵侑谦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你们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说了，需要帮忙处理吗？”

周绛有些意外，毕竟像他这种人还会关注这些，不过她并不需要他帮忙，不过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

周绛以为他会带她去高档餐厅只是没想到赵侑谦带她到了一所学校。

学校附近有一条小吃街，现在是晚上来吃饭的学生很多。

赵侑谦穿着一身西装，许多学生都忍不住看他。

赵侑谦带她去了一家烤肉店。

店内装饰有些古朴，像是年代久远，木质的桌椅，褪色的墙纸，却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送上菜单，赵侑谦熟稔地点了几道特色菜。

周绛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毕竟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应该很少会光顾这种地方。而赵侑谦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他微笑着看向窗外热闹的街道，眼中闪烁着少有的轻松与愉悦。

“你经常来这里吗？”周绛忍不住问道。

“我大学在这读。”赵侑谦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她脸上，“经常跟室友来吃，这里是我能吃到最好吃的烤肉的地方。”

周绛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这些，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她看着服务员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烤肉端上桌，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增。

他们边吃边聊，从赵侑谦透漏自己的童年生活，周绛听出些意外之意。

像他这种红色家庭出身的孩子，从小就是按照规定的模样来培养，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十八岁那年，填报志愿，父母希望他能当外交官，但他那时候也不知怎么的，起了逆反心理，背着父母改了志愿，读了金融专业。

为此还和家里吵了一架，毕业后靠着自己开了家云晟资本。

赵侑谦还提起他的大哥赵侑川。

他的大哥也没有听从家里的安排，在大学时就进入部队训练，很少回来。

周绛看他慢条斯理的吃着烤肉，神态自若，偶尔还会问她烤肉好不好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绛吃的心不在焉。

几代人培养出的优秀继承人，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即使他是笑着和你说话，你也能感觉到他那种身居高位的自信。

吃饭完后他送她回去，车载广播播放着本地天气预报。

这几天将有一大波冷空气袭来，请市民做好准备。

周绛轻轻打了个寒颤，赵侑谦立刻注意到了，他默默将车内空调关掉，并递给她一条柔软的羊绒毯。

“谢谢。”周绛低声说。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前行，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赵侑谦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

车子在周绛家楼下停下，她轻轻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就在这时，赵侑谦突然叫住了她：“周绛，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周绛捏了捏手心，不可否认她对赵侑谦心动了，如果他是一个抓捕猎物的猎人，而她甘愿落网。

周绛和赵侑谦接触这段日子以来，所有人都认为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如今心照不宣周绛也没提起这件事。如今他询问她要不要在一起。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方式。

“这几天我要事会很忙，不能来找你吃饭，自己照顾好自己。”赵侑谦的声音与夜色的风声融为一体，周绛的心猛地一颤，她感觉自己心里那根弦七上八下的。

回到家中，周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赵侑谦的身影和他说的话。

元旦节那天，学院放假，周绛不是本地人，买了回安城的高铁。

临走之际，想起他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一声。

周绛给他发了条微信，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元旦快乐。」

房间的暖气片发出咯吱声响，周绛裹着毛毯蜷在飘窗台。手机在凌晨两点十七分震动，赵侑谦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看窗外。」

黑色迈巴赫安静地蛰伏在雪地里，车窗降下的瞬间，她看见后座散落着印有温氏控股logo的文件袋。赵侑谦大衣肩头落着未化的雪，指尖烟蒂在夜色里明灭如星。

“周绛。”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元旦快乐。”

寂静的夜里，周绛听到赵侑谦平稳的呼吸声和她不正常的心跳声。

赵侑谦似乎很疲惫，轻轻的闭着眼睛，周绛盯着他那张脸，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越靠越近，周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赵侑谦猛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一把抓住了周绛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沙哑：“周绛，你确定吗？”

周绛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但随即镇定下来，她直视着赵侑谦的眼睛，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