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8)
陈杭南笑了笑,“你嫂子怕我跟你们学坏。”
李邵阳翻了个白眼,“老大,你瞧瞧三哥多怕老婆。”
宋惟舟啧了一声:“你多跟你三哥学学。”
李邵阳浪荡惯了,他一贯的宗旨就是不结婚,逍遥自在。
“三哥。”李邵阳把玩着染血的八条,“快瞧瞧二哥带的新人,刚把老大的蝴蝶刀都吓出鞘了。”
陈杭南的目光掠过周绛包扎的手指,在赵侑谦护着她的手上停留片刻。
三局宋惟舟都落了下风,李邵阳不由得感叹,“二哥,小周妹妹的手气太好了,我都甘拜下风。”
宋惟舟摸了摸身边女孩的脸,“跟小周妹妹好好学学。”
“舟哥哥说好你教我打麻将的。”女孩娇笑着往宋惟舟怀里靠,被他用银制烟盒抵住腰肢,“去跟小周妹妹好好学学。”
周绛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曾见这女孩在古籍区用鎏金指甲翻《金瓶梅》插图本。此刻她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正折射着水晶灯碎光。
“林小姐最近在排新剧?”赵侑谦突然开口,“《游园惊梦》的杜丽娘可不好演。”
林窈窈涂着车厘子色的唇微微颤抖,宋惟舟轻笑一声:“老二还是这么爱操心别人家的事。”
周绛有些看不透这个宋惟舟是什么样的人,但从今晚接触来看,这人不简单。
包厢内的气氛因为宋惟舟的话而略显微妙,但很快就被李邵阳的笑声打破:“二哥这是关心则乱嘛,谁不知道咱们二哥心里除了家族事业,就剩下那些古董文物了。”
周绛忽然意识,自己正逐渐融入这个与她原本世界截然不同的圈子。
“说起来,老二。”陈杭南突然话锋一转,“你最近不是对那件流失海外的宋代汝窑瓷器很感兴趣吗?我听说有个私人收藏家手里有线索。”
赵侑谦眼神一亮,但随即又恢复平静:“哦?可靠吗?”
“八九不离十,”陈杭南点了点头,“不过对方开价不菲,而且要求面谈。”
赵侑谦沉思片刻,随即看向周绛:“绛绛,你先和老四他们玩会儿,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周绛点了点头,转而对李邵阳笑道:“那李先生,我们继续?”
李邵阳挑了挑眉:“既然二哥有事,那小周妹妹可得好好陪我玩几圈。”
翡翠牌九在洗牌机里翻涌,像一池被惊动的碧水。
李邵阳叼着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周绛面前的冰裂纹瓷碟里。他忽然倾身向前,宝格丽蛇形戒指在牌桌上游走:“小周妹妹知道云阙的麻将为什么用翡翠?”
水晶灯在牌面投下蛛网般的光痕,周绛注意到每张翡翠牌背面的防伪纹在特定角度会组成不同图腾。
“还请李先生告知。”
宋惟舟的蝴蝶刀突然咔嗒合拢。林窈窈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随着轻笑颤动:“周小姐手上的纱布,倒像朵白茶花呢。”
侍应生端着汝窑天青釉茶盏进来添水。
茶香袅袅上升,与包厢内的烟草味和香水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周绛轻轻摩挲着指尖的纱布,微笑回应林窈窈:“林小姐过誉了,不过是意外的小伤,倒是给各位添趣了。”
李邵阳哈哈一笑,似乎对周绛的从容应对颇感意外:“因为这翡翠牌,是云阙用来筛选贵客的试金石。能在这里赢牌的,要么是真正的麻将高手,要么,就是像周小姐这样,有福之人。”
周绛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原来这翡翠牌背后还有这样的深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玩把大的,小周妹妹敢玩吗?”
“老四。”陈杭南突然按住李邵阳推筹码的手,“你吓着小朋友了。”
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麻将牌碰撞出清越声响,周绛摸到一张刻着缠枝莲纹的九万。牌面温凉如赵侑谦昨夜抚过她发梢的指尖。
“杠。”周绛将三张九万推倒时,翡翠牌背的暗纹在灯光下突然组成完整的莲花。她终于看懂这些纹路——是宋代官窑的落款变体。
李邵阳突然大笑:“难怪二哥藏着掖着,原来捡了只小凤凰。”
宋惟舟的银制烟盒啪地弹开,林窈窈涂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微颤。
窗外忽起惊雷,春夜的雨扑在33层的落地窗上。陈杭南的驼绒大衣掠过周绛肩头,晚香玉气息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墓土腥气。
侍应生送来新茶,汝窑盏中雨过天青的颜色。
“周小姐的手气,”宋惟舟突然用刀尖挑起她受伤的手指,“是用血养的?”
血珠渗过纱布,滴在翡翠牌面的莲花纹上。
周绛收回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来,今晚的有福之人,非周小姐莫属了。”宋惟舟不知何时站到了周绛身后。
周绛转头,对上宋惟舟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点头:“宋先生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赵侑谦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周绛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扫视了一圈牌桌,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玩得很开心。”
“二哥,你可回来了。”李邵阳夸张地喊道,“再不回来,小周妹妹就要把我们都赢光了。”
赵侑谦走到周绛身边坐下,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赢了多少?我给你双倍。”
周绛笑着摇了摇头。
陈杭南想起许久没见过李邵阳的大哥,“老四,听说你大哥架空老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