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类可以冬眠(101)

他掏出打火机，试图点根烟缓缓气氛，说说找补的话，然而打火机擦两下，火没亮，头顶突然下了雨，水珠淅淅沥沥从头发滴到下巴，辣得他睁不开眼。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狼狈擦清楚视线，看见原来是那女人拿红酒泼他，手帕用力一甩扔到地上，皮鞋恶狠狠跺了下地面，“你他……知道在干嘛吗，这衣服你赔得起吗。”

虽然林书玥拿酒杯的手指还控制不住发抖，深深吸口气，她迈出脚步走到男人跟前，指着他们身后，语气不卑不亢：“那边摄像

头里，建议你好好照照自己，长得有多恶心。”

老男人哪见过有女人这么反驳她，抬手想挥动暴力，瞧一眼邓离的脸色，始终没敢下去手，手停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放下，一阵疼痛扯到神经，他疼的哇哇直叫。

“放手……快放手。”

邓离像扭曲一根不听话的鸡爪，恨不得将手腕掰成两半，发出咔嚓的断裂声才好。

那人已经不止面色发青了，在邓离将他人压在墙上，手臂反扭成麻花，他还是觉得不解气。

林书玥见老男人嘴唇发白，疼得开始挣扎地拼命捶墙喊“救命”，她扯住邓离的西装外套，求他立马松手。

“会出事的。”她抱住邓离的胳膊，在他耳下着急地劝。

邓离看着她，眼里的戾气淡了些，但他不明白，这只臭虫做错事，凭什么最后是她求情。

他老早想动手了，要不怕再次吓到她，他应该让他跪下道歉。

邓离拎起他的衣领，将人狠狠往地毯上按，男人一个滑倒，膝盖还真跪下了，他脸色发青扶着胳膊，喊道，“我要报警你们两个神经病，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行了，我们该走了……”

走廊拐弯口响起若隐若现的欢笑声，林书玥不愿真撞上其他客人，奋力一把将邓离拽出来，拉着他冰冷的手，转身就跑。

身后，老男人颤颤巍巍站起身，疼的嘶一声，咬牙切齿扔下最后狠话，“你们等着被抓吧，今天的事……没完。”

林书玥闻言突然想起电视剧经典桥段，有没有搞错，分明是他冒犯在先，这会整得自己多委屈。

她停下急促的脚步，回头也明确告诉他，“你要是敢报警，我一定会告你性骚扰，大家谁都没好过。”

林书玥怼人时候还是一鼓作气，对面，瞧着一对母女朝这边过来，心里又默默犯怂，勾住邓离的大拇指，速速原路折回到甲板上。

外面江风拂面，将人的衣服吹得鼓起来，林书玥撩起糊脸的头发丝，顾虑重重往内舱入口偷瞥，似乎是自说自话，“不会真要抓人吧……”

“你就只担心这个”

“啊”

林书玥被邓离声音吸引抬眸看着他，不太妙的语气，配合他这张不太高兴的脸，她抿起唇，斟酌他的话。

“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从今晚撞上他视线的那刻，她就想问了。

“你说呢。”

他如今能完完整整站在她面前，正是答案。

侧边，有服务生端着餐盘过来，邓离接过一杯香槟，慢慢喝了口，语气才不那么爱搭不理，“早就好了。”

“终于想起来问候一句了”他淡淡地弯了弯唇。

林书玥没看出他眼底有任何笑意，反而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你这三个月都在哪”她问。

“除了医院，还能在哪。”邓离目不斜视望着江面，又闷了一口酒。

“哪家医院啊……”

邓离顿了下举杯的动作，不耐烦说，“韵州市医院。”

“你在韵州”

他分明刚说过一遍，林书玥却还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林书玥接着问，“你中途有没有转过院……比如说，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

“没有。”

“现在关心这些还有意义吗”

林书玥盯着他沉默好一会，意识到这三个月以来被邓家狠狠耍了，不由得气笑了，邓离上一秒随手将酒杯放下，她像是口干急需解渴，一把拿过来香槟杯，一饮而下剩下小半杯。

“怎么没意义。”她说。

“我找了你好久。”

林书玥目光里透着的无力感，不像是撒谎。

邓离本能心慌了下，因为家里人告诉他的版本是林书玥被他自残行为吓到了，有谁愿意跟一个随时拿生命作威胁的人在一起呢，所以她不想来见他。

他起初是不愿相信的，可两个半月躺在病房里，他大多的时间是对着天花板进行煎熬的思想斗争。

兴许他父母说的是对的，他这种对生命不敬畏的人，配不上别人的喜欢。

他都已经接受被她第二次抛弃的事实，然后望着林书玥站在风里冷得发白的唇，他顾不上思考她话里参了多少真心，脱下外套，披到她肩上。

“晚上降温了你不知道吗”

她摇头，说：“没想过会在室外。”

可邓离看着她黑色一字肩连衣裙，收腰处褶皱的处理，明显不像随便穿的，况且一字肩的衣服，他私底下都没见到她穿过。

“外套没想着带来，耳饰项链倒是搭配得挺用心，以前怎么不见你喜欢这些款式。”

林书玥摸了把脖子上的项链，猛然想起和夏芷青约定的时间，她抬头看眼邓离，轻描淡写解释一句，“借的”，低头翻出手机查看时间。

她现在应该回到内舱了，掐灭手机屏幕后，她想着里面有空调，外面冷，于是脱下外套还给邓离。

邓离迟疑望着她，并不打算接，直到林书玥说，“等我一下好吗，半个小时后我来这里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