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记事(122)
刚想开口,前排台上传开领导的说话声。
陈嘉玉竭力保持淡定:“你别这样。”
温延状似不解:“哪样?”
“这种私密话我们偷偷说就好,现在这么多的人。”陈嘉玉说着,眼神还不放心地在周遭瞄了一圈,没忍住嘀咕他,“况且你以前大庭广众接吻都不行,现在怎么这样。”
温延语调斯文:“习惯总能慢慢改正。”
“何况结婚前后能一样么?”他两只小臂交叠在桌面,身姿松散,垂着脑袋慢声解释,“你见过哪个食髓知味的男人,可以回到处男时候的心理状态。”
“……”
这比喻真的神了。
陈嘉玉简直无语凝噎,静默片刻,想着聊天的内容到底不正经,担心一前一后的姿势引人注目。
她催促:“你过来。”
被这样理直气壮的支使还是近些年来第一次,温延没问缘由,挺好脾气地顺着她,起身去了前排。
等到落座,他才含笑问:“做什么?”
“不干什么。”陈嘉玉随口扯了个由头,“这样说小话方便点。对了,讲座三个多小时呢,你可以吗?”
“嗯。”温延先是给了答案,才又意味不明地回到上个问题,“我还以为你是让我过来接个吻。”
坐过来和接吻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但联系上下对话,陈嘉玉很快明白过来。
她忍了忍:“我能评价一句吗?”
温延笑音幽微:“嗯?”
陈嘉玉憋着满腹吐槽,最终只能找了句略显含蓄的话语,表情感慨:“你结婚前后反差很大。”
温延虚心求教着:“哪方面?”
“Allaspects。”陈嘉玉非常严谨地给出回应,随后又接话,“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听到这话,温延忽地笑了。
视线不露声色地在偌大教室内巡绕,依然如同过往每一次,不曾有过哪一张脸让他侧目,最终顺其自然地回到身旁陈嘉玉绽这双近在咫尺的眉眼。
只有陈嘉玉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温延低眸看着她,抬手拂开她脸颊边滑落的碎发,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皮肤,温温热热的,他低声道:“也只会对你这样。”
刻意压低的嗓音笼罩着老式电影的柔和朦胧,落入陈嘉玉耳中,引得她猝然抬起眼,与温延对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淡漠疏离的眼里多了人情味儿,也多了一个她。
像是受到这认知的冲击。
鬼使神差地,陈嘉玉握住他的手拉下来,大拇指指腹摁着手背凸起的骨节平滑抚过,停留在无名指婚戒上。看着一大一小两只靠得极近的戒指,陈嘉玉才慢半拍地回过神。
她的眼眸闪了闪,担心温延又对自己的举动进行不合时宜的点评,于是转移了话题:“陈宝安那边有结果了吗?”
温延喉结微微滚动:“正要跟你说这个。”
声线轻哑,他不以为意地清了清嗓子,顺着话往下:“昨天连夜回了县城,又去了银行。”
陈嘉玉的注意力被转移,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握着手没松开,而是像以往开会时偷偷聊天那样趴在桌上。
侧过脸朝向旁边,毫无所察地垫着他的手背。
因她这依赖的模样而心潮不断翻涌,可温延面色仍是波澜不惊,只眼里泄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浮痕。
他低垂下眼睫瞧着对方,语调不紧不慢:“还挺聪明,知道回老家再查卡里余额,但也不算多,否则不会察觉不出来他们被人尾随了一路。所以刚出来,就被打了一顿。”
陈嘉玉眉头抽动:“银行卡呢?”
“当然让人抢走了。”温延浅勾了下嘴角,“一百万足够拼命了,他那边如果不报警,会有人替他善后。”
沉默了会儿。
陈嘉玉很少过问毫不相干的事情,可这次不一样,即便能听出温延话里主要针对的是另一个人,陈德元不过其中一环,但也很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受牵连。
“你会不会有危险?”陈嘉玉小声问,“你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谁啊?”
温延顿了顿:“担心我?”
“不行吗?”见他质疑自己的真情实感,陈嘉玉一阵憋闷,“我们现在关系不同了,你的安全我当然在乎。”
温延眸中情绪渐起,喉咙有些紧。
也如同陈嘉玉心里悄悄浮现的顾虑一模一样,因为他此时的确生出了某个不合时宜而强烈的念头。
想亲她。
但话语戏弄与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并不是同一个量级,温延自认是克己复礼的人,可如今每每遇上陈嘉玉撩拨而不自知的话,所有严于律己都前功尽弃。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
温延阖了阖眸,牙关轻微地咬合了下,随后移开眼不去看她:“是温睿。他赌博上瘾,最近又被温正坤看管得紧,所以我把一百万这个事让人透给他,让他去跟陈家互相残杀。”
“你好厉害。”陈嘉玉清凌凌的眼里泛着隐晦的痴迷,仿佛在看功成身退的低调大boss,“那温睿呢?”
温延重新垂下眸,不由自主地屈起垫在她脸侧的手,指背蹭了蹭眼尾:“知道抢劫罪怎么判么?”
“这笔钱足够他十年以上。”温延漫不经意道,“但这跟我毫无瓜葛,消息放出去,抢不抢在他自己。”
陈嘉玉在温延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感到一阵心安,是前所未有的底气,仿若就算是一脚踏空,也会有人为她兜底。
闭上眼,她弯起了唇。
……
专家讲座结束后,陈嘉玉跟温延随大流走出会议中心。临近下午饭时间,由于今天两人都不在家里,故而杨姨打扫完卫生便离开,并没有留在丽景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