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记事(13)
陈嘉玉比他要慢一些,避开四散的学生找过去,邬亦思已经等了会儿了。
不远处停了四五辆豪车,窗门紧闭。
许严灵说的那辆黑色连号超跑正停在他面前,车标是红色椭圆形,印着BUGATTI的一串英文。
虽然陈嘉玉不懂车,但架不住记性好,恍然想起年初有次去温家,是司机林叔接的她。
车子驶入车库,车位对面就停了辆这个车。
因为车型线条太精致好看,陈嘉玉也难免俗地多看了两眼,只记得车里挂着一枚和田黄玉的挂饰。
林叔当时笑着说,那是温延去年生日收的礼物,嫌张扬一次都没开过,太浪费。
陈嘉玉心有所感地走近朝里扫了一眼,很快看向邬亦思:“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不用啊。”邬亦思绷着表情假装很不在意,耸了下肩,心直口快,“反正也不是我的主意。”
糟了。
想到温延提醒的话,邬亦思小心瞅着陈嘉玉,看她没什么反应,赶紧找补:“我也是偶然听我朋友说的,就看不惯男人欺负女生,你不用放心上。”
邬亦思刚才一口一个陈嘉玉,印证了许严灵的话,起初她是想道个谢,再问问他怎么会来。
没想到还没问他自己就说了。
陈嘉玉顿了顿,忽地笑了:“那也得谢谢你,如果没有这一出,再等澄清恐怕得胜诉以后了。”
“是吗?”邬亦思看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我不知道,我也是听……我也是乐于助人。”
一说话就成漏斗,他只好勉强克制住想跟她再多说几句的心思:“我还是走吧。”
陈嘉玉扑哧一声:“那你路上小心。”
等他火烧屁股似的走后,陈嘉玉想了想,给温家打了电话,跟姜姨要来温延的联系方式。
回到宿舍。
她脱掉白大褂顺手泡进洗衣盆,吃了半个煎饼馃子跟一盒酸奶。坐在书桌前,陈嘉玉看着新收到的短信里的那串数字,非常痛快地点了拨通。
这应该是温延的私人号码,接得很快。
“喂,请问哪位?”
时至今日,陈嘉玉依旧觉得他说话很好听。
微微低沉的声线不像刻意到厚重油腻的低音炮,隔着低弱的电流,有种老式电影的朦胧。
腔调斯文正经,带着高不可攀的矜贵。
陈嘉玉的睫毛翕动两下,轻轻吸了口气:“温先生下午好,我是陈嘉玉。”
“嗯?”温延一顿,“怎么了?”
这通电话是为了道谢,陈嘉玉也没有忸怩作态,于是表明来意后,郑重其事道:“如果以后您遇上需要我帮忙的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温延淡淡应声:“邬亦思告诉你的?”
陈嘉玉很快撇清:“不是,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记得他开的那辆车之前在老宅车库见过。”
“这样。”温延像是笑了一声,随意问,“那方不方便见个面?”
陈嘉玉惊讶:“现在?”
“对。”温延思索两秒,“七点四十,我在怀大东南门口接你可以吗?”
这走向犹如火车开上月台,让陈嘉玉措手不及。
她略微踯躅:“您有什么急事吗?”
过了会儿。
电话那头传来啪嗒一道声响,温延耐人寻味道:“不算急事,只是想问问陈小姐思考得怎么样?”
第6章 梅雨06越快越好。
“思考什……”陈嘉玉下意识接一半的话,却又想起来,很轻地倒吸一口气。
听到动静,温延四平八稳地陈述事实:“这一周我一直在等你的答复,但现在看来,陈小姐大约以为我当时只不过是临时起意。”
“不是的。”陈嘉玉下意识否认,又硬着头皮承认道,“我只是在等您后悔。”
温延轻叹,带着点不可捉摸的无奈:“我是成年人,这也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陈嘉玉窘迫:“……好的。”
“那今晚可以见一面吗?”温延在认定的事上喜欢直言不讳,“就现在。”
温和的语调中满是坚定与果断,这一点深深击中了陈嘉玉的内心。诡异的沉寂里,如同棋盘上黑白棋子暗潮涌动的博弈,有种无路可逃的刺激。
挂了电话。
陈嘉玉才发现手心全是汗,缓过劲儿,她换了身衣服,又洗了脸,素面朝天地去赴约。
温延的车照旧停在东南角那扇门。
上了车,一股淡淡的山茶花车载香水在后排座椅间弥漫开,系好安全带,陈嘉玉偏头看了一眼。
不透光隔板被司机升起,隐秘性十足的后座顶亮着灯,温延穿着黑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喉结。
见他不算正式的装扮,让陈嘉玉心口一松。
下一秒,温延也明晃晃地回视她。
陈嘉玉目光一闪:“温先生。”
“低血糖吗?”温延的视线在她浅白唇色上一扫而过,随口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陈嘉玉舔了舔唇:“过来前我已经吃过了。”
话音刚落,温延拧开玻璃瓶也递了过来:“是常温的,可以喝一点。”
陈嘉玉伸手接过:“谢谢。”
因为并没有跟温延长时间独处过,陈嘉玉过来的途中还准备了不少话题。
但没想到完全没有用上。
温延本身也做医疗投资方面,聊起陈嘉玉的专业游刃有余,他擅长引领,始终没有冷场。
陈嘉玉想起那次签署仪式:“之前我听韩教授说起过,还以为是政府投资。”
“两年前爷爷查出高血压,我参加方与渊教授的学术会议。”温延的指尖在扶手箱轻敲,神色平静,“全程反复听他提起CVD患病率持续上升,农村患者死亡率在十年前已经开始高于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