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邻居先生(61)
兴致上脑,她一把揪住裴旭的领口:
“你以后做饭能不能只套个围裙?”
……
交给姜霈的事还没有收到答复,桑离不确定她有没有去问姜父,这几天医院里忙,她们都没怎么联系。
上午跟彪花查完病房她就回到诊室坐诊。阳光透过斑驳树影,细碎地洒在洁白的办公桌上。
桑离还在跟裴旭讨论中午吃什么,翻了好几家外卖都难下决定,他说会在午休前把饭送过来,也省的她点那些垃圾食品。
裴旭没告诉她到底做什么菜,桑离前一秒还在期待这顿特别的午饭,后一秒就被病人敲开了房门。
“进。”
她探出头向外看去,走进来一个戴口罩的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的,几缕银丝在鬓角若隐若现,他抬眸,语气森冷:“桑医生,还记得我吗?”
话落,男人摘下口罩,露出干裂的嘴唇,对上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桑离一下就想起来,这是那天站在那个宫腔感染患者旁边的男人。
那时她只顾着彪花口中那句“做好了位子就是你的”,都忽略了病人身旁的家属,只简单安抚了几句就去穿戴防护服了。
“先生,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呵,你问我有什么事?”
男人像在强压怒气,桑离拧眉,不懂他的用意,但直觉告诉她,这人来者不善。
窗外射来的阳光被他的身影撕成两半,桑离还想开口,不料下一秒,男人猛得冲上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的女儿被你治死了!你说我有什么事?!”
“什么?!”还在挣扎的桑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死了?那个宫腔感染的病人死了?!
男人的身躯微微颤抖,脸上的肌肉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前的野兽,死死地瞪着桑离。
“都怪你!害得我女儿被穿刺器扎破动脉……她原本能好好活着的啊!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我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了……”
“你知道她死的时候流了多少血吗?那是我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啊!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团,到会走路写字,到上学工作,再到躺上冰冷的手术台……你这种无良医生,就应该下地狱!!”
桑离被掐得喘不过气,脸颊因缺氧迅速涨红,逐渐转为青紫,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少女满是冷汗的额头上。她努力回忆那天发生的事,从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可……能……咳咳咳咳……我……根本……”
呼吸被粗暴截断,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挣扎都扯动着喉管,发出破碎又微弱的“嘶嘶”声。她的双手本能地去掰男人的手指,指甲用力嵌入他的皮肉,可那双手却纹丝不动。
桑离还想解释,不料男人忽然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菜刀。
“给我女儿偿命吧!!!”
男人那饱含着绝望与愤怒的嘶
吼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将刀尖对准了桑离,明明是白天,刀刃却在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桑离眼看不妙,也顾不得脖子的疼痛,身子一扭直接伸手抄起桌上的电脑狠狠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巨响,电脑与空气激烈摩擦,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男人尖叫躲开,锋利的电脑边角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带起一阵疾风,然后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电光火石间,桑离一个箭步冲出诊室,她的心狂跳,胸腔似要被震裂,风在耳边呼啸,灌进肺里都是凉意。可还没等她跑多远,下意识回头,只见男人已摆脱最初的狼狈,正举着菜刀,满脸狰狞,从诊室疯狂奔出,脚步蹬地咚咚作响,那因愤怒而扭曲的五官,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可怖,像一头被激怒,誓要撕碎猎物的猛兽,瞬间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桑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此刻她的身影仿佛与昔日的父亲重叠,她想爬起来,可刀尖已经来到身前。
男人宛若地狱中的邪魔,挥舞着手臂破开空气,尖锐的“嗖”声响起,在刀身刺入胸膛的前一秒,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紧接着“噗”的一记闷响,菜刀切入皮肉,那声音黏腻又沉重,仿佛是钝器砸在潮湿的泥地上。
一瞬间血光四溅,桑离感觉小指刺痛了一下,骨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绞断了,撕扯着脆弱的皮肉,速度快到她都来不及感受。
而在她身前,是被刀身刺破脊背,眼神空洞的裴旭。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帮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啪嗒——”他手中的饭盒掉落在地,淡淡的血腥味刹那间在空气中化开。
走廊上人头攒动,逐渐被赶来的医护人员包围,四周尖叫声此起彼伏,桑离的身体疆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
耳边嗡嗡作响,命运在此刻形成闭环。她身边的最后的一个人也遇害了。目之所及,只剩下被砍断的小姆指,以及倒在她怀中奄奄一息的裴旭。
钻心的刺痛传来,悲伤如海啸般将所有感官席卷,身体的疼痛被彻底掩盖,只剩满心的破碎与哀戚。
他们的血液向外喷涌,在空中碰撞交融,殷红的液体相互缠绕渗透,分不清彼此,随后一点一点地洒落在冰冷的地面,迅速晕染开,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裴旭趴在桑离的肩头,毫无规律地向外吐息,气息只进不出,生理性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他拖起胳膊,几乎咬碎了牙才支起脑袋。
明明痛得浑身抽搐,他却还是扯出一抹笑,用那被染成红色的手指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