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邻居先生(76)

如果他想死，那么她也不要活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桑离顾不上这么多，直接在平台上打了辆凌晨赶往沪都的顺风车，临走前还不忘给江川发去消息：

【要是裴旭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第44章

十万错好像变淡了很多

等桑离到达那橦熟悉的公寓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大雨如注，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光晕，在雨帘中朦胧成一团团模糊的光影。她走得急，没带伞，方才下车到楼底的一小段距离就被淋得狼狈不堪。桑离跑进电梯，望着镜子里衣衫凌乱的自己，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将浸湿的发尾拧干，1302门前站了两个高大的男人，想必就是江川口中的保镖。桑离让两人先行离开，自己则敲响了裴旭的大门。

咚咚咚——

她不敢用力，生怕吵醒左邻右舍，可心里的焦急又控制不住。指腹一下又一下轻叩，发出的声音像雨夜屋檐下滴落的水珠，轻微却又急促。

“开门啊……”桑离咬紧牙关，小声嘟囔着。

雨幕拍打窗户的闷响从身后传来，混着霉味与铁锈味，牵动着她焦躁的心绪。见裴旭迟迟不开门，桑离蹲下掀开了地毯，在发现下面空无一物时，她微微一怔。

也是啊，她都离开这么久了，他应该把钥匙收起来的，否则万一被人登门入室，危害到自己的安全该怎么是好。

桑离撑了把地面起身，门上金属牌边缘翘起的毛刺在黑暗中中泛着冷光，像极了她此刻酸涩的眼眶。

她望向隔壁，“1301”的门牌落了灰，原本放在门口的地毯也已经变成了冰冷的瓷砖。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如果她没有这么执着于真相，那么现在，他们应该还是一对幸福的情侣，会在周末清晨被阳光唤醒，他系着歪扭的围裙煎蛋，而她踮脚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厨房里弥漫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

她以为只要找人护住裴旭就不会出现问题，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动了轻生的念头，她沉醉在自己的复仇中，却忽略了他的想法。

裴旭总告诉自己，不必过多关注他人，桑离听了，也后悔了，她引以为傲的改变却好像伤害了最亲近的人，可她不能怪裴旭，因为是她错了，她的一意孤行显些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桑离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手臂，袖口蹭过铁门的瞬间，门“吱呀”开了条缝。

在看到门后站着的少女时，裴旭瞳孔一缩。

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愈发单薄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好似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

下一秒，桑离张开双臂扑到了他的怀里。

“怎么不开门？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吓死我了……”她把头埋到他胸口，声音发颤，“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要自己去死？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告诉我啊，我陪你……我会陪你的……”

裴旭带着体温的掌心覆上她湿漉漉的发梢，没问出口的那句‘你怎么来了’被堵在了喉咙里。少女抓着他的衣领微微抽泣，他一下明白了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楼道里的雨声逐渐远去，桑离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门缓缓闭合的轻响。

裴旭将她放到沙发上，拿来了干净的外套给她换上，他大概猜到她误会了什么，于是打着手语解释道：【收衣服的时候，我的手机掉下去，摔坏了，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也没有想跳楼，是那两个保镖误会了。】

怕桑离不信，他还特地拿出了那部‘战损’版的手机，说是那两个保镖冲上楼后其中一个带给他的。他说这只是个意外，自己没有想轻生的想法，可没人信，俩保镖大哥坚持要把这社汇报给江川，并且要在门外守他一天一夜。桑离一瞧，确实，手机从13楼掉下去，屏幕已经碎成了渣渣，找不出半点还能使用的迹象。

“你真的没事吗？”她狐疑地睨着他。

裴旭微微一笑：【真的没事。】

桑离松了眉头，往沙发上一靠，她不愿承认，其实有事的是她，在听到裴旭想跳楼的一刹那她就失去理智了。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表面上是担心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实际是她自己无法忍受孤独的折磨，简而言之，她想裴旭想疯了。

由于害怕顾千枭的势力，这些天她待在酥州哪都不敢去，如果不是这次突发状况，恐怕她真的会把自己憋死在那里。

裴旭从厨房给她接了杯热水，又拿来一块毛巾给她擦拭头发，看到他行动自如的样子，桑离心里五味杂陈。

像是看出了她的自责，裴旭拍拍她的肩膀以表安慰，温柔的眼神像在说：没事。桑离顿了顿，垂下头跟他道歉：“对不起，之前不告而别的是我，现在后悔的也是我，很好笑吧？”

闻言，裴旭却摇摇头：【不，你不用跟我道歉。】他将桑离搂到身前，眸中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茫，【我知道，阿离肯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努力着，为了公道正义，为了我们的未来。只是现

在时机尚未成熟，不能把一切告诉我而已。我相信，阿离绝对不会让我白挨那一刀的。】

【所以，辛苦了，邻居小姐。】

裴旭轻抚她的发丝，不可否认，他确实自我消沉过一段时间，但现在看到桑离为他紧张成这样，那些不安的情绪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将她牵进卧室，桑离抬眼，与男人炽热的目光交汇的刹那，心跳倏然一滞。

月辉透过窗帘落在裴旭的侧脸，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与微眯的双眸。她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