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呐,这女人迟早有一天会爬到少爷的头上……不不不,这女人现在就已经爬到了董事长的头上——少爷之前得知林小姐和席玲玉勾搭上了,几乎愤怒得跳脚。但是现在案子一过去,他就迫不及待把她调回来。
如此口是心非的人。
然而杜以泽这样的犹豫持续了好几天,他平常是个果断的人,却偏偏会在面对儿女情长时显得优柔寡断。时间越来越接近秋拍,各种准备都一一就绪,徐楠又请示了杜以泽好几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先别给她买机票。”
杜以泽不许她去,而沈悦自己却渐渐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分明只是去伦敦参加拍卖会而已,杜家的保镖却人手一张机票。人手一张机票也就罢了,偏偏杜以泽不准备带她去。她并非贪得无厌的人,只是对杜以泽会参拍康熙金印感到十分疑惑,另外她也怀疑萧牧的出席不是凑巧。
这天下午,她送文件过去。杜以泽签署了几份文件。她在旁边端详了一会儿男人写字的动作,渐渐觉得那些小秘书说的很对——董事长随随便便干什么都是一组可以拿去参赛摄影大奖的美图,简直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杜以泽搁下笔就拉她过来亲热,先是一个绵长的吻,然后就开始抚摸她的身体。所有的抗拒在这里都变成催.情一样的欲拒还迎,他的接吻技巧太好,她已经欲罢不能。
“叮铃铃!”电话就响了。怪她眼神实在太好一眼就看到了电话号码显示的是萧牧,甚至条件反射要帮杜以泽去接电话。却听他近乎训斥道:“沈悦,你出去。”
“电话是萧牧打来的。”她提醒他。
“对,是萧牧没错,可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杜以泽一边说一边扣上她的衣服扣子,半点不复往日的温柔。这么明显的掩饰情绪她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于是默默离开了办公室——别忘了她也有萧牧的电话号码!
等人出了门以后,杜以泽才单手接了电话:“喂?”
“阿悦这次需要跟着你一起去伦敦。”电话那头的人十分开门见山:“杜以泽,你该明白假如那一枚金印的消息是真的,目前只有她才能帮我们找到经手人。”
“萧牧,你也太高看她了。姐姐只能看到古董接触过的死人。”
“康熙金印是从景陵盗掘出来的,现场不可能不死人。”
杜以泽的口气冷淡下来:“萧牧,她现在的日子很好,再看那些东西你是想继续把她拉入浑水吗?”
“杜以泽,阿悦就从来没有从浑水中脱过身。她作为当事人应该承担起一定的义务,而不是现在让她置身事外假装天下大同一样。”
“我不会让她再置身危险中。”
“我也不会。所以这一次去伦敦调查那一枚金印由我出面。”
杜以泽沉默了,萧牧却比他在这时候坚决的多:“杜以泽,那些人迟早会找上阿悦。他们能弄一个亡命天涯的杀人犯进入元贞珠宝,同样可以在你们的身边布下陷阱。到时候你想让她置身事外都没机会。”
“她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她的周全。”
“啪!”萧牧那头简明扼要地挂了电话。杜以泽骂了一句该死也挂了电话,目光从文件上再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这条从中国通往日本的走私线路,时间可以追溯到1928年的东陵大劫案。
但是唯一取证的办法却是让姐姐的双眼去窥探当年的罪恶。
☆、第069章 伦敦
“萧牧”这个名字已经在黑名单中封存了将近半年。
当她释放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一个空号。沈悦挂了电话,头疼——怎么忘了,萧牧现在人在日本,那么肯定用的是日本的号码。她是多么傻才会认为中国的那个号还存在,应该说离开大连之后,那个号码萧牧就不会再使用了。
而她眼下只有这个号码,没办法,只能回头去找杜以泽问个清楚。
工作了一会儿,徐樟过来送了份资料打印备份。作为公司的二把手,徐樟现在是小泽最得力的助手,所以她趁机拦下了他:“等一等徐经理,我有件事情要请教你。”
“嗯?有什么事?”
“董事长是准备参拍康熙金印吗?他有没有……设置了专项资金?”
“林小姐。”徐樟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
“很抱歉,我并不清楚。”徐樟好像对她的迷惑感到很不理解,但是事实就是,她根本不清楚杜以泽到底在干什么?大概是她的坚持让徐樟毫无办法,最后只能告诉她:“林小姐,对于这件事您不妨问一问席老夫人,他的干儿子正是参与走私了康熙金印的人之一。”
席老夫人?沈悦点了点头——是的,小泽似乎很讨厌席老夫人,难道……是因为席玲玉和这件事有关吗?于是下了班以后,她又一次出现在金家的客厅里。席家的佣人给她续了一杯印度红茶,茶香悠远的仿佛泰戈尔的十四行诗。她端起茶要喝却烫了舌头,却听席玲玉慈祥的规劝声:“慢一点,慢一点。”
她放下茶杯:“奶奶,曾华明是怎么参与到走私案里面去的?”
提到曾华明,老人家的脸上就露出一种颓废。她正想自己是不是唐突了,席玲玉叹了口气:“那是十几年前的时候,文物保护法还没有普及,区区古董而已,能蒙混过关的方式实在太多太多。”老人顿了顿。继续道:“华明参与过走私就是那几年的事情,应该说90年代山东烟台,大连,还有上海甚至流行这一种致富手段。”
“那么,走私的渠道是什么?”
“有日本人在外面接应他们。”老人家娓娓道来:“那时候做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的,而华明遇上了一个日本的大佬,那个日本大佬为人很阔绰,常常出高价收购他手中的古董。后来进入90年代国家立法后,他就跟我说不再从事这行当……”
日本大佬?沈悦还想说什么,但看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对劲,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话题又转移到了最近的市场行情上,在元贞珠宝式微,杜氏集团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情况下,孟家旗下的几个古董珠宝拍卖行一家独大,以疾风斩劲草之势占领了不少市场。提到孟老爷子孟建林本人,席玲玉也是心有余悸:“他年轻的时候就很蛮干,看中的东西绝不松手。当初就是杜墨也退让他三分,只可惜子女个个不成才。”
“为什么不成才?”
“因为他太偏心了,喜欢的就一味宠溺,讨厌的就一味排斥。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孟建林不明白这个道理。”席玲玉转而问她,笑眯眯的:“小林,你和杜以泽对孟建林这个人怎么看待?”
沈悦很老实:“小泽他一直在避免正面和孟家冲突,毕竟考虑到孟家和杜家的关系。我还没有机会见识孟老前辈。”
“你应该见识一下孟建林,他从八十年代开始就是北京城最好的鉴定师。不过别和孟家人打深了交道,那里面的人莫测得很。”
沈悦点了点头,她巴不得孟家离杜家远一点。
回到了宾馆,杜以泽已经回来了,为了争取一点主动权,她特地在路上买了小泽最爱吃的北京烤鸭。薄饼裹着鸭子葱面酱,很快就被杜以泽消灭了。她给他收拾桌子:“小泽,你是打算买那一枚康熙金印吗?”
杜以泽给她的回答是:“不是,康熙金印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利润空间很薄的商品。”顿了顿,又道:“姐姐,下个星期跟我去伦敦。”
“什么?!”
“看康熙金印,你的眼睛是做什么的不用我多说吧,嗯?”
她不是那个意思:“好端端的看那一枚金印做什么?”
“不是好端端的看那枚金印。”他的手捉过她的人:“到了英国再跟你解释清楚,这几天好好给我睡觉,英国和中国差了十几个区时,别指望晚上我还有心思碰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