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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王族(26)

她射中了。

甚至不光是射中了。

那支箭没有箭头。因为箭囊是布制的,刀片式箭头肯定要格外分装。路歇尔抽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可她依然毫不犹豫地拉弓搭箭,让这支连箭头都没有的长条木头击穿厚厚的钢化玻璃,再嵌入坚硬的颅骨,直抵小脑延髓。

尼克瑟斯从她手里拿下弓,另一只手放在她背上:“上车吧。”

艾因拉开另一扇车门,也上来了,路歇尔被他们一左一右像押犯人似的控制着。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艾因和尼克瑟斯甚至没有谈论这次伏击的后续问题。不管怎么说,在首都星靠近戒严区的地方用这种大型武器暗杀军方要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路歇尔本来不觉得艾因会跟谁结仇,但是一想到自己跟着他,那他就相当于要跟全世界眼红星轨的人结仇。

会是那几个改选期间形势严峻的总督出此下策吗?或者是上面大佬实在是对艾因有不满,想试探一下?

路歇尔也想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之前不该出箭。

那些总督开多少次围猎会她都挡过去了,可惜没能挡住艾因一招以身犯险的诱捕。

难怪都说特古拉三世亡在“色”字上,她看起来也没差太多……

想了一路,心情不好,脸色不佳,下车的时候艾因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别气了,回去重新给你切个橙子。”

“……”路歇尔都快忘了那个被她扔出去的橙子。

交换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尼克瑟斯离开,路歇尔跟着艾因回家。

客厅里的灯一直在闪。

“电路老化。”艾因淡淡地解释,说的就好像这破房子有哪里没老化一样。

连人都呆得老了。

“我自己来。”路歇尔朝他伸出手,要橙子。

艾因低头盯着她的手,半响,自己拿了橙子说:“你别碰刀。”

路歇尔把弓箭往地上一扔,扭头坐在沙发上,脸色越发不善。

艾因把橙子切成小块,去了皮,放在玻璃碗里,亮晶晶的果肉涨开,渗出的橘色汁水浑浊地沉淀在碗底,半透明的液体顺着碗壁滑下来。

他骨节分明,刀光在指间流转,映着瞳色锋利又寒凉。

路歇尔看得入神,眼睛也不知不觉亮了一点。

她伸手,结果被艾因敏捷地扣住手腕。

“洗手。”艾因好像不太想给她叉子。

路歇尔摊开手说:“离开训练场的时候洗过了,就刚刚碰了下弓。”

艾因看着她的手,温度冷得像雪,颜色鲜得像奶油,舔一下能尝到甜味,摸久了会化成温柔缠绵的水。就连那些安静蛰伏在皮肤下的青蓝色血管都像玉石内里的纹络,鬼斧神工,贵气天成。

只是这么一双毫无瑕疵的手,此时却带了几道血丝划痕。

“张嘴。”

路歇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眨眼睛:“啊?”

艾因拿了叉子,戳一块果肉凑到她嘴边,神色倒是平淡得很:“先别碰果汁,待会儿洗好澡我给你擦点药。”

路歇尔之前拉弓用力过猛,又没有护具,手上有点擦伤。她以前连“受伤”这个概念都没有,现在一碰就碎,见艾因盯着她手看,脸上立刻拧出点委屈。

艾因喂完了橙子,路歇尔才心满意足地去洗澡——去的是艾因卧室里的那个浴室。

出来的时候,艾因在看书,也刚洗过澡,味道很清爽,傍晚的硝烟味一点也没留下。

“上药。”路歇尔往他床上一靠,白生生的腿从宽大的衬衫下露出来。

艾因放下书,没说什么,拿了支软膏给她擦。用的棉签,药膏凉凉的。路歇尔更想他用手指擦,她眯起眼睛,想着他用温暖的体温摩擦出白色泡沫。

从手,到脚,再到大腿上那个一直不见好的创口。

她真的是活在上世纪的无价艺术品,每一寸完美得都高不可攀。

路歇尔闭上了眼,懒懒地要求:“再上去点。”

艾因原本压在她膝盖上的手停下:“路歇尔,你不方便。”

到底什么不方便,两个人都清楚。

路歇尔抬了抬眼皮子,眼底闪着光:“再上去点。”

当她把一句话重复说的时候,其中蕴含的高傲意味几乎是几何倍数往上涨的。

“今天为什么能射中?”艾因一只手把被子扯上去,另一只手却依然按在她膝盖位置,多半是怕她直接翻身反压牵动伤口。

“因为怕你受伤啊。”路歇尔理所当然地说,一点点忸怩犹豫都没有,“我到底不是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她的眼神与灯光的阴翳牢牢焊接在一起,固若金汤。

艾因关了灯。

黑暗中,路歇尔感觉他的手顺着膝盖往上,轻柔地安抚腿间战栗的肌肤。

“明白了。”他声音略微嘶哑。

到底能不能命中,看的还是准星,而路歇尔心里是有这样的准星的。什么样的靶子值得中,什么样的靶子不值得中,她一清二楚。

艾因俯下身子,吻落在她的鼻尖,然后一点点贴近嘴唇,像雨落在沙漠上,干净清凉的味道眨眼就被炽烈的欲.望吞噬殆尽。

路歇尔用力扯着他的领口,手上擦过药,滑溜溜的,解不开扣子。

艾因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我自己来。”

路歇尔贪婪地触摸他,每一个伤口都没有忘记,每一寸肌肉的流线起伏都牢记于心。她咬上他的喉结,舌尖挑弄,趁他分神,直接翻身坐了上去。

她熟悉他的身体,就像一位帝王熟悉自己的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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