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关系(13)
顾知妄冷眼旁观。
他连人都快被顾睿明扫地出门了,某些人倒是就差把原来的家全都搬进来,一个扔一个迎,天上地下。
云想跟在保姆后面,自己也搬了个纸箱。
里面大多是些不急着穿的冬季衣服,其他的就是舞蹈用品,有旧有新,纸箱都是专业收纳师上门打包的,只带来了她要求的东西,她爸妈的还原封不动放在以前的家里。
在楼下跟顾知妄那一大堆乐器比,她的东西看起来没多少,搬上来的时候就显得多了,在走廊上垒成小山。
“我先收拾一下,用不到的就放在隔壁空房间。”云想对保姆说。
楼下还一堆烂摊子,对方点了点头忙不迭离开三楼,像这里的地板尤其烫脚。
云想心知保姆是怕跟顾知妄碰上,她拿了把美工刀拆纸箱外的胶带,挨个儿打开清点。
东西都搬进房间还是要搬出来一部分,不如在外面先分清楚哪些要放房间哪些要放隔壁。
正在拆箱,有人从下面上到三楼,不想绕道走,抬脚踢开走廊上挡路的纸箱,云想的芭蕾足尖鞋和绑带散落一地。
“我不是你撒气的工具。”她停下动作,直起身子。
“热闹看得开心吗?”
顾知妄冷眼看对方捡起地上的东西:“在学校装得忍辱负重,回来就打击报复。”
云想觉得荒谬,像是在听笑话:“你的事不是我告诉顾叔叔的。”
本来顾知妄也只是诈对方的反应,保姆不可能事事都帮他瞒着顾睿明,只不过,他这两天积累的烦躁严重超标,在胸中横冲直撞,急需找个出口发泄。
眼前的“不速之客”光荣当选为倒霉蛋。
不管云想告没告密,故意针对这件事都要贯彻到底,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让对方忍无可忍直到主动搬走才是主要目的。
顾知妄扫视一圈,拿过放在箱子上的美工刀,把那些散落的足尖鞋绑带划了几下。
云想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自己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舞鞋被扔在地上,绑带一片片飘落,活像碎尸。
芭蕾最重要的装备,足尖鞋,买回来的舞鞋缎带华丽好看,但没什么弹力,缝的位置也不一定适合每个舞者,鞋子要自己用绑带二次改造。
绑带不值钱,麻烦的是还要重新缝在鞋上。
顾知妄划的那两条绑带正是林锦禾生前亲手帮她缝的。
现下阻止已经为时已晚,云想把绑带碎片和鞋放回箱子里,转身去到上次她被顾知妄推进去的小房间。
“你干什么?”
顾知妄看对方沉默地进了空房间,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云想一语不发,加快脚步,从角落抄起一个不起眼的吉他包。
顾知妄第一次知道对方跑得这么快,他追都没追上,伸手在楼梯口捞了个空。
眼睁睁看着云想飞快下楼跑出玄关,抬手把他的“私藏”扔进顾睿明专门叫来收破烂的货车里,车主在催促下果断关闭车厢,叮呤咣啷开出亦园。
“......”
这下最后一把吉他也没了。
第8章
被迫通宵。
顾知妄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保姆躲进厨房,云想丢了吉他就回三楼,把纸箱全都推进房间,反锁房门。
想到对方刚才奇臭无比的脸色,这才舒服了些。
毁别人的东西不假思索,自己一把积灰的破吉他就当成宝贝,这种疯狗式的双标行为可恶得很。
云想知道,自己这一扔不亚于直接向顾知妄宣战。
激怒对方不是最佳选择,结果可能是被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
但是......
人总不能一直做正确的选择,偶尔也要做些让自己痛快的选择。
对方说得没错,她从不逆来顺受,相反,面对忍无可忍的人,她向来都是有仇必报。
云想拿出被对方划散的绑带,找出针线包,把绑带沿着之前的缝合线重新缝回去,绑带比较长,剪掉一部分还能继续用。
被毁掉的这两双鞋都是全新的,一次都没穿过,云想看着跟原来对不齐的走线,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能回到完好无损的状态。
就像一颗心,四分五裂,不可避免地走向破碎。
默默看了许久,云想把箱子里其他的鞋拿出来,手里这只跟另一只没缝的放在一起,再次好好封住纸箱,连鞋带箱子放在衣柜最深处。
粗略收拾好所有东西,顾知妄房间门传来“砰”的震耳巨响,外面这才重归平静。
云想学着以前心理辅导老师教的那样,做了几个深呼吸,换上一双软底鞋,边翻刚才找出来的日记本边压脚背。
舞蹈生的专长就是无所事事的时候也要趴横叉练软开,她这几天睡不着的时候就半夜下床练功,没有舞蹈服,就穿着睡衣和普通的薄袜。
云想拿了只笔,从书桌前转移到床边的地垫。
人的习惯很可怕,饶是已经从附舞退学,肌肉记忆还是逼迫着她有条不紊地进行软度训练,这具身体早就具备了专业舞者的基本素养,几天没正儿八经换舞鞋练功,在楼下看到她的箱子都控制不住心情急切。
练完前腿练旁腿后腿,刚开始还略显僵硬的身体终于柔软下来。
今年的日记已经写了大半,刚开始还有台上台下的记录和反思,后来就变成了单纯宣泄情绪。
日记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断开,中间两个多月被人刻意抹去,不愿提起,云想在最新一页上画了个日历,过两天就是运动会,运动会结束后国庆会放小长假。
她在上面圈出三号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