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勾的(14)
紧接着“咔嚓”一声车门解锁,有人从后座下来。
月光拉长他的影子,两小时前在校门口始终被人群隔开的距离,被他两三步走完,明显回家换过衣服,不再一身潮牌,卫衣黑裤,仿佛真应了那句“大道至简,大雅于凡”,这么看着更帅了,一直到跟前,那种身高的压制感扑面而来,宋再旖一米七的个子,还是得仰起下巴看他,心想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
就这么站了几秒,宋再旖先打破沉默,朝身后医院侧了侧额头,问沈既欲:“哪里不舒服?”
说着还特别懂事地往旁边挪了点,作势要给大少爷看病让路。
沈既欲摇头。
“所以是来找我的?”
沈既欲不置可否:“今天晚上八点会有雨,你没带伞。”
“你怎么知道?”
“天气预报说的。”
“是么?”
沈既欲插在裤袋里的手抽出,意图拿手机给她看,一副光明磊落的欠儿样,但被宋再旖按住。他先看她一眼,后垂眼,视线顺势落到两人交叠的手,落到她那还没熄屏的手机,眉头因此皱:“这么晚还没吃饭?”
宋再旖嗯一声。
然后她的手就没能收回去了,反过来被沈既欲握住了,也不算牵,说到底还有个“外人”在,他扣着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拉她到车门前,末了又转身,对那时仍站在原地,目睹着这一切的贺庭周笑了笑,问:“贺同学要一起吗?”
第7章 SEV少占我便宜
贺庭周婉拒了。
他看着眼前两个人,按理来说应
该比生人还生的两个人,却每一句话都带着旁人插不进去的熟稔,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出那句你们什么关系,到最后索性只字未说,只笑了笑和宋再旖道别。
而宋再旖没有留他。
在医院门口分路扬镳后,沈既欲就近找了一家汤包店,他回去吃过饭,这顿纯陪她。宋再旖也不去管他,自顾自点了老三样,醋和辣都倒上,蘸着,慢悠悠地吃着,晚上七点三刻,过了用餐高峰,店里依然满座,喧嚣满仄,只有他们这一桌是安静的,沈既欲坐旁边低头玩着手机,没说话,没看她,直到桌下的膝盖被人碰了一下,他才抬头,问她干什么。
“晚上吃很饱?”宋再旖问。
“还行。”
“那来都来了,不吃点儿?”
她的声音还是轻,大不过不远处机械的取餐播报声,但沈既欲听清了,每个字都听清了,因而看她,看她手边摆着的大大小小的碗碟和蒸笼,几秒的反应时间加上这么多年他对宋再旖的了解,已经足够他将这句话翻译过来——“我吃不下了,帮帮忙呗”,那片刻没忍住笑,然后锁了手机,搁桌边,俯身抽两根筷子,说:“吃。”
“帮她”光盘结束回去的路上还真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窗上,水珠虚化霓虹夜景,宋再旖偏头看了沈既欲一眼,他也意有所感地转头,无声但强烈的一眼,好像在说“看吧,我没骗你”。
……
隔天是周六,雨过天晴。
沈既欲约了八班的男生打球,没在家,宋再旖一个人乐得自在,把作业写完又把缺课那几天竞赛培训的内容补起来了,只不过一个知识点看半天没懂,下意识想问贺庭周,但电话拨出去的瞬间想起一些话,停住,指尖滑过屏幕,刚要点挂断,可是那头动作比她更快,“咔嗒”一声,电话接通。
贺庭周的声音有点低,但很稳地传过来:“喂?”
宋再旖想着既然他接了就没必要再矫情,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贺庭周嗯一声,问清楚她具体是哪里不明白后从头给她捋了一遍,宋再旖听着,做着笔记,然后在他全部讲完之后,问:“贺庭周你是不是感冒了?”
相对安静的听筒两端,两人呼吸都清晰,她能听得出他讲题时的鼻音和刚才他特意远离听筒的那一声咳。
贺庭周不置可否,她接着又问:“昨天晚上你也没带伞是吗?”
“……是。”
“量过体温没?”
“39度。”
然后又是一声没压得住的咳嗽,宋再旖盖上笔,“家里有药吗?”
“有,但是过期了。”
宋再旖皱眉,但他又很快补道:“我叫外卖送药了,没事。”
……
而等宋再旖挂断才发现这期间有一通未接来电,她只当骚扰电话,没理,可过了不到两分钟,同个号码再一次打进来,微蹙的眉没能舒展,她按下接通,放耳边:“你好,哪位?”
那头有几秒的沉默,但并不安静,男生的插科打诨、篮球拍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全都若隐若现地顺着电流来,而后,所有动静被人为地隔绝,短暂的消音,只剩一道少年嗓音浓重:“是我。”
“……沈既欲?”
“嗯。”然后像是知道她会问什么,他先解释:“我手机没电了,这借同学的。”
“哦。”
“你在家?”
“不然?”
“那你帮我看看,我钥匙是不是落家里了。”
“你出门还会忘带钥匙呢?”
向来只有他揪她小辫子取笑的份儿,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宋再旖脱口而出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意味不要太明显,结果沈既欲闻言直接在那头笑出声,挺欠揍,偏偏还带着运动过后的喘息,听得人莫名耳热,宋再旖啧一声,把手机从耳畔挪开一点距离,没好气地叫他等着,然后起身,出房间在客厅转了圈,果然在茶几边缘看见一串钥匙,拿起时金属碰撞的动静被听筒收音,不用她说,沈既欲就先听见,他又问:“我过二十分钟回来,你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