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悦再次微愣,本能和理智告诉她,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个话术听起来,实在太像故意要接近一个人时才会说的话了。
于是她定定看着闻度,直到他被看得开始不自在了,才慢吞吞的问了句:“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闻度立刻便明白,自己借花献佛的心思被她看穿了。
一时很尴尬,觉得耳根都有些发热。
他想辩解,但又觉得说多会错多,于是抿着嘴唇想努力掩饰自己的慌张。
徐相悦像是没发现他的尴尬,转头对问他们想要哪个公仔的工作人员一指架子:“我要那只戴西瓜帽子的企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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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度射气球的奖品最后还是被徐相悦笑纳了,但却没有换来想要的这顿饭。
笑死,出了游乐场大门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两位小朋友邀请他了的,问闻度哥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人家说得可好了,“你们闻度哥是来采风的,现在风采完了,该回去创作了,吃得太饱头脑发昏,不利于工作,所以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说完扭头问他:“你说对吧,闻度?”
闻度还能说什么,只能是笑着点点头,应了声是,然后客气道:“以后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
最后看着她的车扬长而去,留给他一脸车尾气。
直到车子都看不见影了,才耸耸肩,忍俊不禁的叹口气。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是日子太平淡,想生出一些波澜,还是因为回忆从前,被泛黄的青春不期然撞了一下腰?
不知道,他找不到答案,但似乎又并不需要答案。
人的感情哪有那么多因为所以,有时候甚至连逻辑都没有,但也恰恰是这种不确定和毫无逻辑才最美妙。
就像是每天都会走的那条路,某天突然在某个角落出现一朵花,他只会感慨这花真美,不会问这朵花到底从哪来。
“你见色起意就是见色起意,说得那么好听。”关夏禾听了他的自我剖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闻度此刻坐在一间咖啡店的吧台边上,这里是烟雨街17号,是门牌号,也是他两位好友的咖啡店的名字。
祝余给了他一杯橙汁,他接过,反驳关夏禾道:“人和人相处,第一印象不就是看脸吗?”
但是说完又想起住院时发生的种种,那些让人尴尬的场面在脑海中嗖嗖略过,他又有些心虚。
那什么,他不会是抖m吧:)
扯了几句乱七八糟的闲话,三人就说到了晚饭的事。
同样在讨论晚上吃什么的,还有回程路上的徐相悦和叶晴光四人。
“烤鱼?烤肉?寿司?石锅鱼?猪肚鸡?海鲜?”叶晴光坐在副驾驶,一边看手机一边报菜名。
后座两个小孩听得脑袋都乱了,直接选择困难症发作,最后还是徐相悦拍板决定,去吃烤羊排。
搜了家离沈家近的,吃完能直接送沈月容回去,导航输入地址就起步了。
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叶晴光忽然说了句:“阿悦,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你同学了。”
“……啊?”徐相悦看着前面的红灯,漫不经心的问道,“在哪儿?”
“一次艺术节。”叶晴光说得非常确定,“去年元旦的时候,在国际会展中心那边,有一个插画艺术节,请了很多国内外的知名插画师、绘本画家作家,除了很多展台,还有创作分享和签售会,你同学就去了,闻度对不对,知名儿童绘本作家,同时还是一位插画师,他跟不少知名独立插画师都合作过,那次他还办签售会了,不过是跟戴弥生老师一起,他们合作的《千纸鹤》是上一年度的童书榜十大绘本,
我也有一本呢,不过那次没带去签名。”
她语速很快,语气非常肯定,聊起那一次艺术节,简直是口若悬河,少见的兴奋。
徐相悦一开始都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晴光是在一次艺术节活动现场见过闻度。
这也不奇怪,叶晴光的职业身份本来就是独立插画师,接什么单什么时候全看自己心情,虽然也辛苦,但胜在自由。
况且如今老太太确实是年纪大了,虽然看起来还算硬朗,但老年人的身体还真不好说,身处医疗行业,徐相悦见过太多摔了一跤之后就再也没站起来过的老人。
也不能全指望保姆,所以叶晴光能在家陪陪她,说实话,她承担了原本属于徐相悦,尤其是属于徐彬的责任。
听完她说的事,徐相悦就笑着问道:“那你要不要补上签名?要的话我跟他说。”
“那当然好了。”叶晴光笑着点点头,语气有些感慨,“真没想到会是你同学,太巧了。”
“是啊。”徐相悦随口应道,启动车子,“最巧的是我们最近碰上面了,这还是我们高中毕业以后第一次见面。”
叶晴光惊讶:“真的啊?”
“当然,他大学是在申城和英国读的,我是在容城读的,要说有交集,那就是我跟着导师去申城参加学术会议,但那种时候谁会关心自己哪个同学在不在申城啊,又不需要他请客,也没打算请他客。”
她宁可当学术蝗虫,那会儿大家都还有钱,提供的茶歇规格还很高,大佬们自矜身份不好意思多吃多拿,她小年轻无所谓,用导师的话说就是,还是小孩,得多吃才能长身体。
叶晴光听着听着就忽然叹口气,“是啊,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就差那么一点缘分,缘分没到,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缘分要是到了,千里万里……也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在家门口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