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知道,这只是理想状态,“真正实施会有很多问题,强势方的孩子可能会欺负另一个孩子,弱势方的孩子会变得自卑,还有别的问题,但这就是重组家庭的难处,如果没有做好处理这些问题的准备,要么不结,要么以后自吞苦果不要怨天尤人,又不是孩子逼着你们俩睡到一起去的。”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语调也不高,甚至有些低,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吃口菜吃口饭,好像在随意说着明天要去哪儿玩一样。
闻度听完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能从她前后那么多的话里听得出,她父母离婚后再婚,就是这么处理她和半路姊妹之间的关系的。
从她和她姐姐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看出,这个处理方法很适合她家的情况,结果还不错,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
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一股难言的憋闷,像有一团棉花堵在他的嗓子眼,闷得他胸腔发疼。
他有些回不过神,直到听见徐相悦问他:“你周边走走,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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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容城附近市县吧,我有点担心,还不敢走远,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又要去医院,太麻烦了。”
闻度回过神,回答着徐相悦的问题,勉强将刚才心里出现的憋闷感驱散,神色恢复如常。
他跟徐相悦说起自己现在每天去洗手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好了,也有点担心,会不会又疼起来,不敢用力,然后……”
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唇,“养成了观察的好习惯。”
徐相悦习惯了,也不觉得吃饭的时候说这些有什么恶心,忍俊不禁的点点头:“挺好的,很多小征兆就是要细心观察才能发现。”
闻度嗯了声,低头喝汤,喝了两口,突然问:“我记得你家好像是在容南,是吗?”
容南是属容城管辖的一个县,是徐相悦的老家,同时也是继母章澜缨娘家所在地。
要不为什么那么多病人家属,徐彬却偏偏对她多加照顾,最后感情还起了变化,还不就是因为同乡,想着能帮就帮,一来二往,接触增加,最后感情变质。
不过这个事闻度是怎么知道的?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领会到了她目光里的疑问,闻度解释道:“以前有一次,听你和你同桌说,你周末回容南老家摘荔枝了,容南的荔枝很多也很有名,所以……”
他不由自主的就说多,不像在回忆,更像是在解释。
但到底要解释什么,为什么要解释,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只是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越来越心虚。
徐相悦盯着他,目不转睛的望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没声儿了,才哦了声。
闻度刚松口气,在心里吐槽,我为什么要心虚,又不是我偷听来的,是她跟别人说,我光明正大听到的……
就听徐相悦忽然说了句:“记性这么好啊,我都不记得自己居然还跟人聊过这个。”
“……是啊,我记性是蛮好。”闻度嘴角一抽,好家伙,那种心虚的感觉又出现了,甚至有点汗流浃背。
他应完以后,徐相悦半天没说话,空气好像就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沉默来得很突然,也非常莫名其妙。
打破这种沉默的,是徐相悦的同事。
对方端着餐盘从他们旁边经过,又倒退回来,问徐相悦:“今天是不是出成绩了?你查了没有,过了吗?”
徐相悦赶紧把嘴里的鸡骨头吐了,语气惊讶:“出成绩了?是今天吗?我没来得及查,今天去门诊了。”
“是啊,我们科罗昊他们都查到了。”同事点点头,催她,“快查查你的。”
徐相悦立刻拿起手机,一边解锁一边问:“罗昊过了吗?去考的应该都过了吧?这又不难。”
“屁,就你觉得能闭眼刷。”同事干脆将餐盘一放,在她旁边坐下,压低声音道,“神外的刘莹莹就没过,刚才吃饭的时候见到她,脸那个臭……”
徐相悦边听边点头,不发表任何意见,只从科室群里夏知年发的链接点进去,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成绩。
同事看着她手机页面呢,见页面跳转,立刻就问:“多少分?”
徐相悦低头看了一眼,嘴角一翘,“还行,没有满分。”
对面的闻度咀嚼的动作一顿,好家伙,确定不是在凡尔赛吗?
“也没差几分了,牛逼,难怪你觉得去考的都该过了呢,对你来说确实是有手就行。”同事啧啧两声,拍拍她肩膀。
徐相悦嘁了声:“考得好又怎么样,又不给我聘。”
同事目光一闪,“不能吧,不是一早答应了你,说你考过就给你聘的么?”
在单位里就不可能有什么秘密,当时许诺给她的条件,合同刚签完就传遍了。
徐相悦敢保证,私底下肯定有人说她闲话,也肯定有人等着看她这次能不能如愿。
但那又怎么样,她一点都无所谓。
“没呢,说没指标,让我等等。”她一脸无语,“说是最迟明年,这谁说得准,万一到时候又没有指标呢?”
“不会的,怎么可能。”同事笑嘻嘻的安慰道,“谁吃亏也不可能让你吃亏啊,冯主任不可能坐视不管。”
徐相悦笑笑:“但愿吧。”
同事打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重新端起餐盘,笑吟吟的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吃。”
走的时候还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闻度。
闻度察觉,也立刻看了过去,冲对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