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种田](10)
“甜汤还得有一会儿,你俩先吃点果子。”
碟子上放了小勺,果子都是去皮去核的,沈柳接过来,轻声说:“谢谢阿娘。”
“这有啥好谢的,快吃吧,甜甜嘴。”
正说着,水终于滚沸了,打在锅盖上螃蟹吃水似的噗噗地响。
赵春梅让俩人往边上坐坐,她打开锅盖,将切好的果肉放进了锅里。
果子甜汤没有那么快好,往常时候,都是赵春梅忙其他的事,顾知禧留在灶房里看火。
眼下有沈柳在,她想拉着他一块儿看火,还能说说小话儿。
赵春梅看向顾知禧:“昨儿个借人家的碗还没还,叫你阿哥出来把碗还了。”
镇子上成亲摆喜宴,一家备不出这么多碗筷,就各家借一些,第二天再还。
顾知禧自灶火前抬起脸:“阿哥腿脚不方便,我去还吧。”
“你去还啥。”赵春梅看去沈柳,“让你阿哥带着小柳一块儿去,也好认一认人。”
闻言,沈柳微愣,待会儿要和顾昀川一块出门,那旁的不就知道自己是他夫郎了……他垂下头,脸上起了一片红。
顾知禧一听这话,忙从凳子上起身,噔噔噔地跑出了门。
与卧房相连的,是一间不算大的书房,此时开了半扇门,正对门的墙面上挂了云游山水的挂画,东面是书架,西面放着一张长条木桌,顾昀川正坐在桌前写字。
顾知禧敲了敲门框:“阿哥,我进来了。”
还不待顾昀川应声,小姑娘已经走到了跟前:“阿哥,阿娘叫你去还碗呢。”
顾昀川搁下笔,自笔墨间抬起头:“还碗?”
“昨儿个喜宴的碗。”顾知禧抿了抿唇,“阿娘叫你带哥夫一块儿去,认认人。”
顾昀川耳尖有点发红,他沉默片刻:“好,我收拾一下就去。”
要走远路,他得把手杖拿出来用,要么这条废腿多是撑不了太久。
“那我回灶房看火了,阿娘做了甜汤,等你俩回来了正好喝。”
“好。”
顾知禧回了灶房,这会子,沈柳和赵春梅已经将洗好的碗筷,按照人家分好了。
以顾家为始,南北两面各借了几家,南边人家少一些,便先从这边开始还。
顾昀川出来时,沈柳已经在大门口等了。
看见他过来,小哥儿忙弯下腰,将装着瓷碗的木箱子背了起来,本来就单薄矮小的身子骨,快要被木箱子压垮了。
沈柳自己却没觉得多重,以前他跟着阿爹四处讨生活,雇主从来都把他当汉子使,搬苞谷、扛箱子、拉石块……他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他正想出门,一只大手却自他背后穿了过来,将那木箱子接了过去。
沈柳扭过头:“啊?我、我来背吧?”
“太沉了。”
“不沉的,没多重。”他没几两肉的小脸上露出刻意的讨好的笑,看得顾昀川难受。
“在顾家不用。”他反身将木箱子背到自己身上,“有我在,你不用做这些。”
顾昀川拄着杖子,拖着半条废腿跛着出了门,那小哥儿还在门里傻站着,他回过头:“怎么你个好腿,还没我走得快了,跟上。”
“啊,来了。”沈柳脸上红扑扑的,忙跟了上去。
正好是申时初,吃过午饭后,许多妇人孩子正坐在门外的树下纳凉,蒲扇摇风,纳鞋底、剥豆子,东家长西家短,倒也打发时间。
顾昀川腿伤之后,除去到苏家迎亲、上书铺,已经许久不出门了。
这会儿他带着夫郎出来,像是引了一场风波,唠嗑的停了嘴,纳鞋底、剥豆子的停了手,所有目光都朝他齐齐看了过去——
“哎呦这不是顾家汉子嘛,出门干啥去呀?”
“瞧着瘦了不少,伤筋动骨的可得好生养养。”
“这是你那个夫郎吧,乖乖巧巧的。”
婶子婆姨的嘴是碎了些,却没什么恶意,
沈柳性子内向,胆子又小,一双双眼睛瞧着,他直往顾昀川背后头躲。
顾昀川偏过头,只看到小哥儿乌黑的发顶,他只好侧过身,伸手握住他的腕子,将人拉到了身前:“这是我夫郎沈柳,小柳儿,叫人啊。”
沈柳只感觉腕子上又热又烫,连带着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婶子们好,我、我叫沈柳。”
几个妇人皆是一愣,丘婶子皱紧眉头:“沈柳?咋姓沈呢?不是苏家的小哥儿吗?”
顾昀川温声说:“他是苏家的义子。”
“义子,咋是义子了呢?之前不是一直说是苏家那个什么小儿子?”
“是小儿子。”真算起来,他比苏青岚还小了半岁,顾昀川没再多解释,“昨儿个喜宴借了些碗筷,我和夫郎还得去还,就不多打扰了。”
“哎哎好,有事儿就先忙,等空了来婶子家吃饭。”
又寒暄了两句,顾昀川拉上沈柳的腕子走了。
他腿跛,走得就慢,沈柳在边上慢慢地跟,晌午风热,拂得他的脸颊起了一层云霞。
刚走不多远,背后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是说苏家的小哥儿嘛,咋就姓沈了?”
“谁知道呢,长得瘦,孕痣还淡,这顾家怕不是遭人骗了呦……”
沈柳听得脸色发僵,肩膀也跟着抖起来,可腕子上的大手却缓缓移了位置,将他的手掌握紧了。
顾昀川缓声道:“镇子上就是这样,人多嘴杂,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不过人多也好,许多事儿说上三五个月也就淡忘了。”
沈柳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忽然,那只大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阿娘叫我和你一起出来,就是想同邻里都说清了,你才是我夫郎,任他们如何说,这件事也已经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