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种田](5)
他虽是替嫁,可也算是正儿八经成了亲,爹娘小妹死得早,没人为他送嫁,他想做上一碗阿娘做过的粥,也算是有人惦记着他,若是顾家人也愿意吃,就更好了……
他不敢多用顾家的东西,只切了一小片猪肉、抓了小把花生米和几棵青菜苗。
想着反正过了今天就要走了,就是挨人说,也就这一回。
许是燃起的灶火太亮了,没多会儿赵春梅和顾知禧就进了门。
沈柳慌得不知道怎么解释,可赵春梅并没有责怪他,还撸起袖子和他一起干活,说再蒸一笼馒头,和他的粥配一块儿正好。
顾昀川见沈柳答不上来,又在那咬嘴唇,夹了筷子萝卜干到顾知禧碗里:“要是觉得好吃,就同你哥夫多学学,也好自己做。”
“嗯,好。”顾知禧埋头又喝了一大口,伸手拿了个馒头,见沈柳只顾着喝粥,“哥夫怎么不吃馒头?吃不惯吗?”
沈柳一怔,他已经吃了顾家这一大碗稠粥了,咋好再吃人家馒头,他指头抠着碗边:“我、我饱了。”
“我喝一碗粥都不饱,你咋会饱。”顾知禧瞧着沈柳的细腕子,“那你吃半个。”
说着,她将馒头掰开,递了过去,才出锅的馒头,热气腾腾的香。
沈柳不敢接,直到顾昀川接了顾知禧的馒头,复又递给他,他才双手捧了过来。
沈柳张嘴咬了小口,白面混了玉米面的馒头,好香好甜。
赵春梅瞧他那珍惜的样子,心里一阵酸疼:“好吃吗?”
“好吃。”沈柳抿着嘴笑,眼睛弯弯的一条,瞧着可乖。
赵春梅又给他夹了筷子鸡蛋:“多吃些,也太瘦了。”
日头渐升,晨风温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
几人说说贴己话,粥锅已经见了底,顾知禧平常也就一碗粥一张饼的饭量,今儿个吃了两碗粥、半个馒头。
她放下筷子,看向沈柳:“哥夫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沈柳被问得怔住,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顾昀川,昨夜男人说要带他去苏家的。
顾昀川知道沈柳在看他,毕竟那眼神半点不会掩饰,像两团小火苗,可他起了坏心思,偏就不看他。
顾知禧说:“那我们去后山摘果子吧,阿娘前儿个还说要做甜汤。对了,还能捉蝴蝶,可好玩了。”
“啊?我、我……”沈柳急得耳朵发红。
“你老看我阿哥干啥呀?”顾知禧也随着沈柳的目光看过去,“哥,你不叫他出门啊?”
顾昀川这才抬起眼,轻声道:“去玩儿吧。”
小姑娘这下真的欢喜了,帮着把碗筷收到灶房,又蹬蹬蹬跑了出去。
沈柳正想洗碗,就听赵春梅道:“拿了网子去玩儿吧,碗放着我来洗。”
话音落,顾知禧已经背着小竹筐回来了,小筐里是一条长竹杆,杆子顶头用麻绳捆着把小镰刀,用白布厚厚裹着,杆尾自竹筐的缝隙里穿过半截,是用来打果子的;一只小网子,一个葫芦瓶,是用来捉蝴蝶的。
“哥夫,咱走吧?”
沈柳应了一声,跟着出了门。
路过院子,顾昀川还坐在原地没动。
顾知禧跑过来:“哥,我俩出门了!”
沈柳跟在后边,小声道:“我、我也出门了。”
“嗯。”顾昀川看着他细瘦的胳膊、单薄的肩膀,“好好玩儿。”
沈柳微微愣了下神:“啊……好。”
赵春梅手脚麻利,没多会儿就把碗洗好了。
她在灶上坐好药锅,待药汤煮沸了,换成了小火慢烧。
顾昀川的腿治了大半年,大夫也看了不少,他是膝盖骨头碎了,往下都没有知觉,吃什么药也好不了。
那会子,赵春梅白天哭完夜里哭,他儿开蒙早,别家孩子还在大人怀里哭闹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学堂里背书了,那小个孩子,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刮风下雨从不肯歇,吃尽了苦头。
顾昀川跛了腿后,别人都说他这一下,摔断了顾家的青云路,可她做娘的,只心疼他儿子焚膏继晷的十数载。
所以只要有一点法子,她也不肯放弃,就算治不好腿,至少能让顾昀川少受些病痛之苦。
赵春梅擦干净灶台,又看了遍火,她从灶房出来走到院子里,方才吃饭用过的小凳子还没收,便坐到了顾昀川对面的矮凳上。
儿子大了,许多话不好生说,赵春梅局促地搓了下手:“灶上煎药了,一会儿就好。”
顾昀川见她面露难色,想着该是有话想讲,等了好半晌不见动静,他缓声道:“阿娘,您有话就说吧。”
“娘是想问你,你究竟是咋想的?”
“什么咋想的?”
赵春梅抿了抿唇,手在裤缝边搓了一把,艰涩道:“那孩子……不是苏青岚吧?”
闻言,顾昀川心里倒是没多惊讶,他阿娘向来耳聪目明,许多事比他看得都清楚,可他还是开口道:“怎么看出来的?”
“阿娘再是没见过苏家那孩子,可却听过不少。”
苏家是白云镇有名的大户,也是为数不多家里有仆随的,苏青岚被娇养着长大,小少爷的脾气,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嫁进来前,赵春梅就一直担心会委屈了人家,更怕他稍有不顺心就闹脾气。
谁知道成亲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这孩子就起来干活了。
一个人扫了院子、洗了几十只碗,又给早饭做上了,那勤快的模样,像是做惯了活儿,还有那副干瘦的身板子,哪像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赵春梅眉心皱紧:“胳膊瘦得还没麻杆粗,手上全是茧子、还有伤,瞧着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