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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之将(240)CP

叶星辞手握兵书,傲然而坐,如坐镇中军大营的主帅。他蹙眉想了想,问:“昨天,她打你哪边脸了?”

陈为指指右脸。

叶星辞祭出一招苦肉计:“这样,你就说右脸在挨打之后面瘫了。今天去宫里看望姐姐时,遇到一个太医,太医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听荷再打一下才能好。她心疼你,不会不管的。现在你笑一下,只用左脸。”

陈为保持右脸不动,牵起左侧唇角,邪魅狂狷地笑了。

“就这样笑,很完美。”叶星辞微微点头,一副运筹帷幄的威武气概,“如此,她再打你一巴掌,气就能再消一点,也产生交流了。之后该怎么说,就看你自己了。”

“妙!很合逻辑!”陈为欣然拱手,说外甥媳妇对兵法活学活用,该在街上摆个摊,专门帮人解决家庭纠纷。

陈为又跑去找听荷,叶星辞看见他成功引得姑娘露面,然后歪着嘴笑,展示自己的面瘫。听荷将信将疑,一巴掌扇去。陈为揉揉脸,粲然一笑,似乎全好了。他说了什么,听荷抿嘴一笑,像开在冬日的花。

叶星辞也跟着笑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起身拿过一包手帕包裹的东西,小心拆开。他将这一捧土,故国的土,郑重地放入一个小小的空花盆。

**

身畔倏然空了,被窝也冷了一点。

天色暗如淡墨,叶星辞半沉在黏稠的梦里,像个溺水者,伸手挽留刚刚离开的温暖。他抓到了一只温厚的手,便像顺竿爬的美人蛇似的缠上去,嘟囔道:“不许走,陪老子睡觉。”

“我要候朝去了。”男人柔声道。

“亲一下就放你走。”叶星辞顺着男人的手臂爬到后背,用两条修长有力的胳膊牢牢锁住对方,探出脑袋,半梦半醒地嘟起嘴。

楚翊笑着侧头,落下响亮的浅浅一吻。

叶星辞满意地缩回被窝,把自己裹起来,脸贴在柔软的丝绸枕巾蹭了蹭。陈太妃给的大红肚兜他们都不想穿,但长辈的一片心意不好闲置,就当枕巾了。

忽然,他睁眼起身,柔韧的腰肢狠狠一摆,屁股一扭,用胯骨发出蓄力一击。楚翊直接被撞下床,冲了两步才稳住。没回头,也没回应。

“晚上早点回家。”叶星辞淡淡道。

他又打了个盹,醒来时天已亮了。正吃早点,王喜送来信函,说江南来信了,“昨晚送到门房的,那时王妃已就寝,老奴就没叨扰。”

放下盛放信函的镂花木匣,王喜躬身而退,说自己正闲着,去为王爷打扫书房,有事随时吩咐。

叶星辞立即打开木匣,拆去信函的封蜡。封套里包有两封信,其中有娘的手书。内容简单,不外乎叮嘱他注意身体。没提到家里,也没落款,应该是夏小满怕他身份暴露,告诉娘别写那些。

几滴热泪,洇湿了稚拙的字体,和藏在字里行间的遥远牵挂。叶星辞眸光颤抖,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去拆读另一封信。

是太子的信,但不是太子的笔迹,而是夏小满代笔。

这是一封寻常家书,以兄长对妹妹的口吻讲述了皇后的近况等。末尾提到,建同府报给户部的去年账目中,写明了驸马一行协同剿贼期间的花销。各项开支多达万两白银,其中似有隐情,特此相告。

“有这么多?!”

叶星辞疑惑的目光定在“万两白银”,心微微一沉。花在哪了?就算直接拿银子当零嘴,也吃不了这么多,一定有猫腻!

等楚翊回来……不,他心念一转,猛然回想起昨日庆王脸上阴晦的笑意。他狂奔到西侧的书斋,挥舞着书信,对正在细细擦拭格架的王喜道:“快,快派人去朝房找九爷!把这封家书给他,叫他看最后一节!”

第165章 不测风云

王喜放下抹布,神情疑惑。但还是接过信,说这就安排人动身,让桂嬷嬷的儿子永贵去。

“快去,他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这样,他心里能有个准备!”叶星辞心急如焚,几乎是把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太监推搡出门。

他想了想,又劈手夺回信,“我去,我的马快!”

“王妃,还是安排别人吧——”

叶星辞将王喜的劝阻抛在身后,胡乱裹了一条斗篷,狂奔到马棚牵出雪球儿,来不及套鞍具便飞身而上。

出了王府后门,他策马朝宫城疾驰,鞭稍划破料峭春寒,青丝如一匹黑缎飘扬在脑后。白马四蹄如飞,清脆的蹄铁声愈发急促,连成一片,掠过晨曦漫洒的街巷。

“闪开——”

他避让行人,一路飞驰到皇宫的和阳门,向守门太监和禁卫军亮出宁王府的腰牌。他焦急地请求他们,将在六科廊的朝房候朝的九爷请出来,家里出事了,十万火急!

“朝房空了,百官已经上朝了。你但凡早来一刻,都能见着九爷。”一个太监细声细气道,“可以留下口信,咱家去转告在和德殿外侍候的,散朝之后马上转告九爷。”

“不用了,没必要了。”叶星辞牵着雪球儿,落寞地往回走。寒风扫过万仞宫墙,刮在他这道渺小的身影上时,也毫不怜惜。

他裹紧斗篷,懊丧地想,若自己先看太子的信,若自己少睡一会儿,或许能赶上。风波已避无可避,他能做的,只是给爱人多一会儿思考对策的时间。

以楚翊的慧黠,一盏茶的思索,抵得过庸人浑浑噩噩的一天。而现在,他只能毫无防备地去接庆王挥出的刀。叶星辞想去这附近的马棚找罗雨,但罗雨本事再大,也不能变成鸟儿飞进大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