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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之将(394)CP

没带长兵,只带了匕首。他点了一个会喀留话的,名叫来壮的年轻人,又令于章远和宋卓相随,徒步前往沙雅城。

于章远频频追问:“你真的没事吗?你刚才都要死了!”

叶星辞轻松道:“刚才的我要死了,和现在的我,有啥关系?”

十多里路,半个时辰便至。

叶星辞在吊桥前停下脚步,仰望坚耸于冷风中的城墙。夕阳斜照,洞开的城门如沉默的猩红兽口。

城墙上的守军,果然都是老卒,白发赫然可见。

城池孤立于苍黄的草原,附近有河流流经,也是护城河的水源。城不大,别说与兆安和顺都比,就连鹰嘴关也不及。

但这条粼粼的护城河着实雄伟,犹如瘦子脖上套了一圈大饼。

天气已冷,但河水尚未结冰。再冷一点,河道内的水就会排干,在底部埋下木刺。

周围行人往来,似与平日无异。推车的,赶羊的,挑担的……叶星辞打量吊桥,吊索是数条粗重铁链,与闸楼内巨大的辘轳相连。河道两岸,皆有拒马和箭塔,不过塔上无人值守。

如何拿下这道防线,逼出楚献忠的恐惧?

敢死营没法现造渡河的壕桥,就算造出简易的,且成功搭设,须臾便被敌军一把火烧了。

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攻城为下下之策,攻方阵亡三成是常有的事。而现在,他们必须佯攻。用这一千八百人,造出十倍的阵仗。

俗称忽悠。

夜袭,唯有夜袭,以夜色为伪装。

然后?快速拔除拒马——叶星辞注视这座城池,眸光沉静,脑中却奔腾澎湃,一步步推演着。掠过耳畔的冷风,似乎裹挟了杀声。

之后,拿什么填河?

攻城时,架设壕桥失败,就要顶着箭雨,用草木、土石、尸体填河。冷酷的将领,都用人命去填,驱赶周围的民夫、百姓送死。待一段河道积满尸体,后队便踏尸攻城。

甭说做不到,就算能,叶星辞也绝不会做。

截断护城河水,运土填河?

不,一千八百人可远远不够,其效果和往汤里撒盐差不多,何况也没有掩护填河的造壕车。

究竟该怎么做,他全心投入思索着,超然物外。假如眼前有个大鸡腿在晃,他也绝不会动心……吧。

“哎——”

有喀留兵嚷着什么,行人纷纷加快脚步。

叶星辞看向懂喀留话的来壮,后者低声解释:“天快黑了,要关城门、升吊桥了。”

他脑中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一个念头:想个招,令吊桥在夜袭之前不动!

第267章 灵光一现

伴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铁索吱吱收紧,吊桥缓缓升起。

这时,有两个风尘仆仆的喀留汉子跑来,大呼小叫也想过桥。对岸的兵士不耐地摆手,似乎让他们明天再进城。

一人高声喊了句什么。

那兵士一愣,立即朝闸楼挥手。吊桥又降下,二人如愿过桥。

“他们说了什么?”叶星辞问。

“他俩是郎中。”来壮道,“得知喀留王正延揽名医为小郡主医病,所以赶来一试。”

叶星辞心里一动:那小姑娘仍病着,郎中能轻易见到楚献忠。眼下,老贼身边说话最管用的,恐怕就是这群人了。

啁——头顶掠过高昂激越的长鸣,苍鹰翱翔,睥睨众生。嗖,一条黑东西从它的利爪间掉落,重重摔在他面前。

他还以为鹰拉粑粑了。

不过,那其实是一条黑蟒。长近三尺,三指粗细,已经死透了。

啁——苍鹰盘旋而降,来捡不慎掉落的猎物。叶星辞眼疾手快,率先抢到。嘿嘿,见者有份!有蛇肉吃喽!

苍鹰不甘地嘶鸣,骂骂咧咧,兜个圈飞走了。

叶星辞心里又是一动,望着拎在手里的黑蟒,一个计策浮现于脑海,轮廓渐渐清晰。四周的景物,则被夜色染得模糊。

寒风滚过黑色的原野,犹如结冰的巨掌,狠狠抽在人脸上。

“叶小将军,我们在何处过夜?”于章远问。

“你们回去,我再观察两天。”叶星辞干脆道。

“两,两天?”宋卓不可思议。

“没错。”叶星辞丢了蛇,四下看看。见没有巡逻的经过,便就近攀上一棵高大的五角枫,蹲坐于枯枝黄叶间,“我要守两天,搞清城头何时换防。人越少,越不易暴露。”

他双目炯炯,如匍匐在树的豹子,凝望燃起灯火的城墙,肃然吩咐:“那条蛇带回去,留好了,千万别吃!阿远,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你都要认真听。”

叶星辞说起刚刚酝酿的“黑蟒计”,之后道:“把这计划转告九爷,让他找人执行,同时命敢死营伐木造云梯。就算是佯攻,也得做好表面功夫!自己信了,敌人才能信!”

于章远叮嘱他小心,带着宋卓和来壮隐入夜幕。

寒风呼啸,明明吵闹,却又分外孤寂。叶星辞裹紧毯子,把脑袋也裹住,枕在粗壮的树杈,仰望被枝桠割裂的星空。

他喝凉水嚼肉干,聆听旷野的呼吸,思绪如潮。

他想逃婚的公主,想这一路的坎坷和险境。

想娘,想四哥。想雪球儿,想臭屁骡。想那个护送公主离开都城的天真少年,想恍如隔世的东宫生活。

想始终陪在身边的人,新认识的人。死去的人,和见不到的故人。

想得最多的,还是楚翊。

每当叶星辞去想些别的,哪怕完全与楚翊无关,男人的身影也会像狡猾的毒蛇,从缝隙溜进脑海,狠狠咬他一口。那情毒迅速扩散,硬是占据整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