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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之将(519)CP

“现在天气好,不冷不热,在哪养病都一样。”楚翊虚弱地牵起嘴角,“只要有你在身边,随便一个窝棚都是家。”

半个时辰后,摄政王的养病窝棚搭建完毕,质朴无华。

在舅兄五味杂陈的注视下,楚翊露出温雅的微笑,抱着铺盖卷住了进去,罗雨含泪守在门外。刚接管战俘营的舅兄犹豫一下,出于礼节,过来问候。

楚翊道:“是不是觉得我做作?”

舅兄微妙地笑了。

楚翊说,自己是想安抚战俘,让他们别怕这病,心态很影响病情。大家一看,连王爷都病了,想必救命药方很快就能配好。

舅兄表示肯定,退了出去。

楚翊蜷在床上,感觉肠子像狂舞的蛇,在肚子里打结。不久,他开始发烧,胸腹肩背出疹,浑身肌肉酸痛。被子裹了三层,还是发冷。

爱人那温暖的手探进被子,握住他的手。轻柔的安抚,像一缕云绕在耳边,很舒服。恍惚之间,他突然笑了:“玉川公主来了。”

“嗯,她懂药理,在和四舅琢磨药方呢。”爱人轻声道。

“齐帝不知公主在这。”楚翊开心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下,连他亲妹妹也开始憎恶他了,大快人心。”

“别说话了,睡觉。”

楚翊不再吭声,双颊发红,睡了过去。

每隔一会儿,叶星辞就提心吊胆,去探他的鼻息,如此反复直到深夜。按往常,该吃点夜宵,可叶星辞丝毫不饿,胃口被担忧填满。

高烧,令楚翊的耳廓始终红着,像做了羞羞的梦。

“逸之哥哥,我这么嘴馋的人都没事,你却出事了。当初,困在雪山的冰缝里,我能给你垫背。现在,我没法替你分担病痛,全靠你自己了……”

“小五,我没事……”楚翊梦呓,像在回应。

两心相照的默契,令叶星辞笑了一下,又瘪着嘴哽咽。只听男人继续嘟囔:“这病不影响什么,还是我在上面,乖……躺好……”

说完,用脸蹭了蹭枕头,还亲了一下。

“这是梦啥呢,啧啧。”叶星辞冒了一半的泪珠又憋了回去。

帐外,一道身影焦急徘徊,如热锅上的蚂蚁。

叶星辞叫罗雨休息一会儿,罗雨不肯,难过地自语:“是我摘的野菜,唉,我这手可真欠……”

清晨,楚翊多了个邻居——不慎接触到病人呕吐物的吴霜。

吴霜的症状较轻,只是昏昏沉沉。在清醒的间隙,她和楚翊隔着营帐聊天。她梦见恒辰太子了,对方说,他们终会重逢,但不是现在。

摄政王和三军统帅病倒,叶星辞挑起大梁,接替了吴霜的指挥权。他与知府协作,军民同时收治,烧开水的炉灶昼夜不熄。

囤积居奇、投机倒把者,斩立决。造谣生事、动摇军心者,斩立决。

几个士卒因恐慌而喧哗,说齐军会借机突袭。叶星辞毫不犹豫,将几人斩首。

好消息是,发病者骤减八成,瘟疫得以控制,没有蔓延为连天大疫。

坏消息是,尚无对症良方。几乎每一刻,都有尸首从病区抬往停尸区。确认无诈死迹象,便进行火葬。

远处,升起一柱令人焦灼的黑烟,裹挟着逝去的生命。叶星辞收回视线,进入营帐,为楚翊更换额头的湿布巾。

爱人本像一盏璀璨明灯,此刻熬得油尽灯枯。线条优美的嘴唇因高烧而干裂,肚里一口东西存不住。补剂喝了就吐,只好含着参片,再吃点糖补充体力。

隔壁吴霜的情况也不好,浑身起疹。

“小五,他怎么样?”四哥又一次来问候,神情关切。

“睡很久了。”

“听说了吗,齐军营中也出现瘟疫了。好在,患病的不多。”

叶星辞淡漠道:“自作孽不可活。”

四哥没有回应,脸上浮起愤恨、不解而痛惜的复杂情绪。他不敢相信是人为投毒,然而这两日清理河道时,他亲眼看见了上游的腐肉,和明显的剁砍痕迹。

“四哥,当一个人尝过阴谋带来的甜头,阳光就再也照不进他心里。”叶星辞平静地拧着布巾,“若这样的人也能活万万岁,那真是天地间的一场浩劫。”

四哥叹气。

叶星辞继续守着病重的爱人,双眸密布血丝。他开始想象失去对方的情形,在刺骨的悲凉中决定:若只剩自己,那就独自走完余下的路。

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那紧闭的眼睫微微掀开了,伴着一阵嘀咕:“我感觉,世界像块巨大的冰,好想躲进你身体里取暖。”

“咳!我四哥在呢。”叶星辞纳闷这小子又做什么梦了。

四哥皱眉凑近,端详着满嘴胡话的弟婿:“看来死不了,濒死之人都哭爹喊娘,不琢磨这些。”

“外甥媳妇!”

一道声音闯入,叶星辞浑身一震,才发现自己伏在床边睡着了。他死盯着四舅的嘴唇,从中听见了渴望的话:“配出药方了!”

“快,快拿来!”

不多时,一大碗浑浊仿佛加了鸭屎的药汤呈在叶星辞眼前。他浅尝一下,有股怪异的土腥,像雨后摔了个嘴啃泥。

“这是绿豆水兑地浆。”陈为急切解释,“地浆,就是黄泥水。新掘黄土,加水搅混,取上层清液煎煮。大量服用,可排毒。”

“来,排!”叶星辞扶起夫君,像个暴躁的劝酒者,一杯接一杯往下灌。

喝完不久,楚翊瀑布般剧烈呕吐。叶星辞按四舅说的,继续往下灌,直到不再呕吐,开始走肾。

陈为大喜过望:“这就好了,改喝草果和知母煎熬的汤药。体内的毒排出去了,很快就能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