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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之将(606)CP

这场军议持续到午后,散会时,每个人都额角带汗,仿佛已经酣畅淋漓地战斗了一场。

吴霜按照敲定的作战计划去筹备,还要大量采购猪肝、鸡肝、牛肝、鱼肝……加强士卒的夜视能力。郎中治夜盲,就是让病人多吃牲畜家禽的肝脏。

小两口在翠屏府尽情游玩了两天。白天登山临水、寻幽访胜,夜里则探索人体的奥秘,发掘生命的极限。

他们对翠屏府感情很深。

当初,在这里遇险落水,一场死别,才将“兄弟”变“夫妻”。强国富民的田税新政,也是由此试行,一步步推向全国。否则,也没银子造船募军。

招降父兄的两个多月以来,这是叶星辞第一次真正放松。

在军中时,每次烽烟未散,捷报已至。铁骑卷过城池的速度,快过春风。有时,连庆功酒都来不及喝,下一封降书已带着未干的墨迹闯入中军帐。恐怕,连史官的笔,都追不上这般疾风骤雨的征服。

可是,叶星辞竟从胜利中感到一丝倦怠。

开城献降的齐国官吏粉墨登场,把脸一抹,成了昌国的臣子,崭新的清官。所有贪腐之举,都归咎于朝廷的弊政,或推在夏小满身上。

有心整治,不是时候。继续留任,又犯恶心。

叶星辞倾诉这些烦恼时,楚翊云淡风轻,说急不得,慢慢来。革新江南的吏治,将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

傍晚,夫妻俩在江堤散步。

时而比量身高,时而比量手掌。楚翊站得挺拔,生怕被比下去。叶星辞跳到他背上,大笑道:“到了明年,我准比你高!”

夕阳西沉,天穹染上金红,流霞漫至江心。江鸥低徊,荡碎云影。

叶星辞拥着楚翊,下巴搭在对方肩头,静静地赏景。晚霞柔化了彼此硬朗的轮廓,熏风拂过,两个人几乎相融。

“小五,明天你该动身回去了吧。”楚翊轻声提醒。

叶星辞“嗯”了一下,望着江面巡弋的战船,意犹未尽。

楚翊无声地笑笑,早已摸透了这小子的心思:“不如,我接替你去西南带兵,也能顺便给投降的官吏立威。你留下,协助吴将军渡江,她也是这样想的。水战时,你护好自己。过了江,你与她共同指挥。”

叶星辞一愣,跳到楚翊面前,歪头问:“你去带兵,能行吗?”

“当然!”楚翊蹙眉后仰,拍了拍胸口,“你爱不释手的兵书,可是鄙人的拙作。”

“哈哈,我不是这意思。你好久没带兵了,怕你身体吃不消。”

“放心,游刃有余。”楚翊口吻轻松,“而且,比起你,我老丈人更怕我,我镇得住他。”

叶星辞笑着点头。

胜利在望的感觉,令人安心。像朝阳还未升起,但天边已泛白的那一段时光。

他望进爱人的双眸,一字一顿:“我们在兆安会师!”

四月廿六,深夜。

子初,全军起床、造饭。检查兵器,披甲以待。

七万水军,连续多日食用牲畜家禽的肝脏,所耗甚巨。其成果,便是黑暗中那一双双炯然有神的眼。

子正,战船启碇。石碇出水的声响,像钓到一尾大鱼。

叶星辞立在一艘楼船的甲板,手持刚刚打磨的长枪,枪刃在月色下折出冷冷青光。江风掠过耳际,带来湿润感,有点暧昧。

他抬头看向飘扬的旗角,东北风。

昨夜北风,吴霜却按兵不动,她断定齐军江防必然加强戒备,不如等东北风或西北风。只需调整船帆,一样好借力。

叶星辞怕晕船,只吃了几口饭,不饿就行。

“哕——”身后传来压抑的干呕声,于章远和宋卓都晕船了。叶星辞胃里也翻腾了一下,叹了口气,摸出一袋梅子干递过去。

“别告诉罗雨,我俩在开战之前晕船了。”于章远嘟囔。

“更不能说,我俩靠吃酸的来缓解。”宋卓嚼着梅子干,“我都能想到,他嘴里会冒出什么话。”

叶星辞扶着船舷大笑,那笑颜足以点燃黑夜。

舰队熄灭灯火,借风力和人力向南航行。有时并不走直线,而是借风走蛇形。桨手气力有限,必须节省。

第407章 江上激战

二十艘楼船展开的巨帆,遮住半边星空。五十艘蒙冲,五十艘斗舰和数百走舸如鱼群,滑入月色笼罩的江心。船首如剪,破开粼粼月华。

片刻,高亢的预警声撕裂寂静:“敌哨船!”

两军哨船遭遇,对面的齐军有的在船舱睡觉,有的在船舷夜钓。见昌军的舰队来如幽灵,立即飞桨朝南划去,鱼竿都丢了。鱼篓踢翻江中,银鳞纷落,白钓了。

“好兆头!”叶星辞开怀道,“到头来,齐军掏空国库筹建的水师,也是一场空。”

又航行半个时辰,远处灯火通明。齐军船阵如浮城乍现,呈雁形排布。无数火把倒映江面,将整片水域染成火海。

叶星辞极目远眺,一眼盯住齐军主帅的旗舰楼船。华美如宫殿,船舱描绘的金漆在灯火下灿然夺目。

那,是他今夜的猎物。

轰——齐军战鼓擂动,摇旗呐喊,气势不凡。不过,只有半空的江鸟发现,许多士卒哈欠连天。甚至,连主帅都带着睡意。

江鸟歇在船舷,听见齐军主帅对副将笃定道:“没人敢在夜里打水战,这是昌军的一次试探,测试我军集结速度。我们继续擂鼓呐喊造势,吓退他们。”

副将表示担忧,认为己方准备不足,该撤退防守,却遭到呵斥。

“组建水军前,我追随叶霖。”齐军主帅在甲板傲然踱步,“他变节了,但他教给我的兵法,永远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