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假死后坐拥山河了吗(12)

作者: 猗猗修竹 阅读记录

“谢忱大人如何?”宋玄眼皮撩起,看了一眼推开门的陈自寒,而后又低头熬药,“药快熬好了,等谢忱大人醒了,就把药盛一半喂给他,另一半我亲自喂给荆青云就好。”

“新旧交集,恐怕身子撑不住。”陈自寒垂下眼眸,有些愧疚,他掌心握着拳头状,扭头走到走廊外。

宋玄:“等等。”

陈自寒顿住了脚步,也停住推开门的动作。

宋玄步履翩翩,缓慢来到陈自寒身后,问道:“惊阙,他究竟是谁?不过是甘州营的影卫,为何要让谢忱大人跟来?”

他究竟是谁?

谢忱吗?

陈自寒欲要张口,最后还是闭住了嘴,他道:“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宋玄略有疑惑地摇摇头,道:“一点都不麻烦,就是看你对他照顾有加,有些好奇你们之间的交情。”

陈自寒深吸一口气,推开房内的门,走到走廊中,而后关上门,声音混杂在冬日寒风内,格外清晰:“不过匆匆一面之缘罢了。”

宋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自寒的背影,没有说什么。

突然,另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骚动,似乎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传来震耳欲聋的“噼啪”声,一声过后,又是一声,声声交错,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清脆。

宋玄关了火,用白瓷碗盛了汤药,送到了陈应阑的房间里,给他窝好被子。又匆匆出来,拿着另一个白瓷碗,推开另一扇,她从未打开的门。

窗户是开着的,一个背影坐于窗前,衬着窗外皑皑白雪,显得格外落寞。寒风朔雪,发丝飘扬,他就这样蹲坐在窗棂上,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正玩弄着一个玻璃碎片。

地板上都是各个器皿所打碎的碎片,走在上面很搁脚,也怕扎着自己。

“你醒了?”宋玄说。

荆青云转过身,朝着宋玄就是扔了一个玻璃碎片,碎片穿过屋中,划破空气,劈断床头的一角,飞到宋玄眼前,宋玄避开随后压低身子,来到荆青云面前,将窗户关上。

荆青云有些不屑地道:“你又是谁?你为什么要管我?”

“陈自寒让我过来治疗你们的。”宋玄道,“我是漠北的军医,喏,这是你的汤药,趁热喝下去,不然你有可能葬于这里。”

荆青云十分浪荡地道:“那不挺好!”

宋玄:“......”

荆青云从窗棂跳了下来,单手抱着臂膀,倚着墙,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宋玄,没有多说什么。荆青云身着黑色面料的短衣,手臂上缠满破旧的绷带,寒霜将刀疤伤痕冻裂,绷带松散,耷拉下来,蔓延着的都是鲜红的血液。

“你很想死吗?”宋玄又朝荆青云走近一步,又走近一步,抬起手,握住他缠满绷带的胳膊,道,“你和谢忱真像,旧伤不管,新伤不顾,随随便便治疗一下,就过去了。这不就是糟蹋你的身子吗?”

荆青云好像受了很大刺激一样,缩回胳膊,如同受惊的小猫一样,跳到榻上,而后又抓住一个玻璃碎片,朝宋玄扔过来。

宋玄躲过,将白瓷碗放到桌子上,对荆青云道:“我先放到桌子上了,你赶紧把药吃了,不打扰你了。”

而后转身,悄然关上房门,整间屋子里只留下荆青云独自一人徘徊在屋内。他看着早已肮脏不堪的绷带,无助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用指尖捏住绷带的一个头,绷带从胳膊上被拉扯到地面上。

摊开手肘,手上全都是伤痕累累,污血与血浆留了整个胳膊。他看着地下粉碎的玻璃,映照着自己的脸,每片粉碎的玻璃都映照着自己。他眉目狰狞,捡起一块玻璃,就往脖颈上送。

“哐当”一声,门被宋玄打开,“当啷”一下,剥离掉到地上,再次粉碎。

“你在干什么呢?”宋玄问。

荆青云尴尬地挠挠后脑勺,道:“哦——那个——没干什么!”

宋玄:“......”

荆青云:“......”

良久后,宋玄“哦”了一声,把手随意扬起,然后道:“记得把药吃了。”转身再次关上了门。

荆青云靠在门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脚边滚落了什么东西,只见一块白色的绷带滚落在他的脚边。他捡起绷带,又重新缠绕在手臂上,盖住手上的伤口。

他微微拉开一条门缝,厅堂中没了人影,大概宋玄和陈自寒都走了吧。于是,他将药倒进水槽内,苦涩的药沥过木板,滴进水槽里。

厅堂对面便是陈应阑的房间,他透过门缝,看见了陈应阑正躺在榻上,几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浑然不醒,昏昏欲睡。

“烧得真有这么严重吗?”荆青云悄声道,而后推开门,来到陈应阑的榻前。

荆青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旁,看着陈应阑熟睡的面容,内心却是冷的。这个人和自己长得真像,就像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同样是刘海长发,只不过陈应阑比自己多了一份岁月的洗礼,比自己沉稳,而自己不过是草包子一个。

而且还有点精神病。

“你是谢忱?”荆青云趴下身,用指尖捏住陈应阑的一缕碎发,将它捋到耳后,“谢忱,你和我长得真像,不过呢——”他抬起手,指着自己的眼角得一颗痣,“我比你多了一颗痣,你看。”

陈应阑目光沉了沉,神色微动,正当荆青云以为陈应阑快醒了,陈应阑又把头偏向另一侧。

荆青云:“......”

“我闲得无聊,想找你聊天。”荆青云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后用手支着头,指尖敲打着榻面,自言自语道,“我不喜欢那个医师,还有你身旁对你千好万好的人。我看出来,陈自寒那人,他对你十分上心。但我就很疑惑,你们不过匆匆一面之缘,为何如此,偏要做出如此难舍难分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