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坐拥山河了吗(42)
“诶。”方弛豫应了一声,随后又道,“何事?”
韩天承眨眨眼睛,回想起方才从李从歌和陈从连口中所说的“戚风明”,便疑惑地张口问道:“敢问李营主口中所说的‘戚风明’是何人?”
方弛豫压低声音说道:“戚风明其人,原是北明桓玄侯,文武双修,博学多才。然命运不济,这北明桓玄侯乃是有名无实的逍遥散侯,早些时这戚风明成天在曲仙楼和金凤院喝酒吃香,倒是个有钱的纨绔样,但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日,立刻升为太师,从此仕途一路高升。”
听完此番话,韩天承没说什么。十五六岁的孩子本是生性还提问的年纪,他们环抱青春,都世间万物都充满着浓烈的好奇心,但这一刻韩天承却沉默了,而且是良久的沉默。
医生以为这孩子对权谋之事丝毫不感兴趣,正要转身,欲要离开,去处理公务,整理草药,就在他把门板关上的那一刹那,屋内传来声音。
“所以这就是你们称他为贪官污吏的原因?仅仅凭人群口言,来认定一个人的所处势力,这是正确的吗?”韩天承从床铺上坐起来,蹬上自己的靴子,而后站起身,又复述一遍,“请问方医生,这是正确的吗?”
方弛豫将门“嘭”的一声打开,眉目微蹙,语气愤懑,却还是温柔地说理着:“很多事情本就是众口难调,你心中有你的大道,我心中有我的大道,我们无论是行走在亭台长廊还是钢索之上,那都是无所谓的。这世间本就黑白分明,任何势力在朝堂之上都在风云暗涌、明争暗斗。”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戚风明’这个人,从一个逍遥纨绔登上高位。天诚,你年龄小阅历浅,这官场风云莫测你都有所不知。一个人若是仅仅用一年的时间独登高楼,那他就是有问题的。”
医生说得没错。
戚风明此人,若是从逍遥纨绔登上高位,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花了不过短短一年之时,这简直是入蒙鸿运,天赐良机——可是官场至深,戚风明何德何能能坐上当今这个位置,要么是背后有人供着他,要么就是他一直在装聋作哑。
涉水深浅,一试便知。
奈何神机营的人皆不是朝中肉食,身为边境漠北都护府身下的走狗,自然也担当不了什么争权夺利的位子。
*
虽然说和方弛豫闹得有些不愉快,最终韩天承还是诚心诚意地朝他道了歉也道了谢,就当还下亏欠了,方弛豫也是人美心善,倒是送了几瓶药给了自己,还特意书写说明,又嘱咐了几句。
他绕过几里路,脚步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李从歌的住处外,在离她住处外不远的校场上,李从歌正挥着长枪。
她的身影宛若一只欲/火焚烧的凤凰,也似一条涅槃重生的火龙,漠北的夕阳总是伴着风沙,今日倒是少有的天晴,夕阳勾勒着李从歌的剪影,仿佛着了火一般,让韩天承移不开眼。
长枪划破空气,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火红色的枪穗随着长枪的走式上下左右游走着。
李从歌的额头上沾上了几滴薄汗,她抬起手,用皮质手套的手背处擦了擦流着汗的下颔和脖颈,也是这一刻,看到了站在校场门外的韩天承。
“何事?”这份语气都是冷峻严肃了不少,李从歌微蹙着眉头,她能这样子,看起来准没好事。
“方医生给我开了一些药。”
“明庭是为良医,然医术再高超,也无法推动潮汐、狂沙和血月。”
韩天承被李从歌这句半明半暗、晦涩不已的话所惊叹道了,他不明觉厉地询问道:“李营主为何这么说?”
李从歌深吸一口气,最终只是牵着韩天承的衣领,推开了自己房屋的门。
“外头不好说。”
韩天承:“......”
“厥缁人说神机营有人贸然跨越国界,然而我们神机营今日没有外出巡查的要务在身,这笔案子我必须得探查清楚。明日我须去厥缁一趟。”李从歌握紧拳头,怒砸了一下桌子。
桌子上的笔墨和兵书都被内力震了起来,腾空了一秒后,又“哐”的一声,顺势落下。
韩天承挺直胸脯,坦然道:“我陪李营主一同前去!”
李从歌瞪大了眼睛,询问道:“不可。你怎么行?厥缁如此危险,你若去了便是把命丢了个三魂七魄!这是万万不得的!”
韩天承不知为何,脑海里划过方弛豫和自己在医馆里的一番对话,包括对话里不知音容相貌、只知名姓的“戚风明”。
他又道:“我既会保护好李营主,也会保护好神机营,最后,我同样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信我。”
“李营主。”
第20章
那日, 跟随着李营主回府之时,韩天承的眸子中呈勾勒着火红色的夕阳, 只觉得的那夕阳格外的艳丽,好像不同于自己来到神机营的这些年所见过的日光,如此耀眼,如此的熠熠生辉,像是一副壮丽的传奇画卷。
“进来。”李从歌侧过了一点身子,令韩天承进入屋内。
韩天承刚前脚踏入门槛内,就被李从歌提着衣领来到了一方长长的桌子前, 桌子里头深陷进去,摆放着北明的山川丘壑、江河湖海, 每个山川之上, 还插着微型战旗。一条用墨色划过去的边境线穿过了漠北黄沙, 将玄甲十三州割据在外。
“我们玄甲兵的铁骑经常在这条线的边境处巡查。”李从歌用指尖指了指这条墨色的边境线,随后说道,“这条线的对面是厥缁,这条线的内里则是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