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说要报复我(164)+番外
“官家!官家!”一位小内侍急忙跑进殿中,神色失措,跪在地上禀报,“宫门外会集许多台谏相公,想要面见官家。”
赵琇忽地又头疼起来:“都有谁?”
小内侍一一报来:“谢中丞、马相公等人。”
赵琇闭上眼睛,挥手屏退了林文凡和袁淘,待人一走,扶着额头叹道:“吵吵吵,整日就只知道吵,早朝还不够他们吵吗。”
这群谏议大夫们,尤其是马无言,自赵琇废太子以来便喋喋不休,这个请求面见、那个请求赐对,一波接一波不知疲惫,仿佛不用吃饭睡觉似的。
偏偏赵琇还不得不接见。
林文凡远远站在宫门外,静默地看着那群执着的官员,哪怕将嗓子喊哑了、手掌拍疼了、双腿站累了,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也仍不改心中所想。
他又望向袁淘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转去了韩府。
林文凡求情:“大相公,魏家世代为忠臣良将,魏西行祖父与父亲更是为国战死沙场,他不该有此结局。”
韩骞看着他:“不该?你认为袁淘的奏章如何?”
“荒谬之言。”
“可是这荒谬之言里却也有事实,其余的谁又说得清呢?”
林文凡还想再说话,韩骞又道:“林学士,舍己渡人固然是好,那也要站得高站得稳才行。”
林文凡微微躬着身子僵住,袖中交叠的手缓缓捏紧,良久才应:“是。”
他从韩府出来直上望天楼,面向御街,视线里只有来往归家的行人,没什么可看的,可耳边却充斥着宫门外的声音。
许云程靠在墙上捂着耳朵,牢房外几个狱卒喝酒耍拳的声音聒噪不堪,他已有几日没睡好了。
他想着假冒世子这个罪名赵琇应该命人尽快查明才对,不该拖到现在大半月了仍不审问他。
如若现在有个人来找他麻烦,他定会将火气撒在对方身上。
“哟,邹相公,您怎么来了?”一位狱卒酒肉吃得正香,看见瘸腿的邹荣慢吞吞地走过来,立刻换上讨好的笑脸。
邹荣把一坛好酒放在桌前:“赏给你们的。”
狱卒们会意,美滋滋地接过酒:“多谢相公,多谢相公,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见见那个重犯,快开门。”
“这个小人可不能做主,上头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他,万一人跑了怎么办?不过相公要是想说话,可站在门口说,小人给您把风。”
邹荣不满地瞥了狱卒一眼,一拐一拐地走到许云程在的牢房。
一双行动不便的双腿站在许云程眼前,他看过去,拿人寻开心:“原来是邹大相公,我说这么臭呢?”
“你什么意思!”
许云程嫌弃地捏着鼻子说道:“怎么你开口说话就一股狗屎味,吃饱了来的?”
邹荣恼火,骂道:“许云程,你还以为你姓萧呢?一个阶下囚没有几天可活了,有什么可嚣张的!”
许云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邹荣:“你还不知道吧,北真称自己确实送了质子过来,说你是半路杀了质子后冒充的,反过来向我们南赵讨理。你,就是一个弃子。”
说完,邹荣见许云程突然变了表情,站起身向自己走来,那模样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又差点摔了。
许云程惊讶:“邹大相公这腿什么时候瘸了呀?”
“与……与你何干!”邹荣努力装作正常的样子,拉拉衣袍掩盖瘸腿。
“怎么与我无关,那天我就该把你两条腿都打断,让你爬着来见我。我是没有几天可活,但比起你永远活在世人的笑话里好太多了。”
邹荣气血翻涌,忽觉双腿隐隐作痛,今日才知是许云程让他平白受了这么多屈辱,难怪他满庐陵找遍了也找不到人。同僚时不时拿他作调侃、好友与他疏远,自己也没脸再去诗会、就连刑部大牢的小小狱卒都敢当面嘲笑他。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人所赐,所以他更恨了,冲上去抓着铁柱,咬牙:“许云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许云程笑道:“那祝邹大相公心想事成。”
邹荣回家后立刻奋笔疾书写了封奏章,怒斥许云程数千字,陈痛自己的委屈,且这封奏章他要自己送进大内。
可是才刚离家门不出半刻就遭了歹徒,打晕套上麻袋随意丢在路边。等邹荣再清醒过来时,身上分文不剩,连奏章也遭劫。
更重要的是,丢脸丢得比上次还要狠。
“王爷,事都办妥了。”
赵眄手一挥,吴内官便拿出一张钱钞,赏给先前在牢中讨好邹荣的那名狱卒。
邹荣灰溜溜滚回家的身影估计要在市井里流传好一阵。
吴内官不由感叹:“真蠢。”
“与你报个好消息。”
许云程迷迷糊糊睡着,才睁眼时就又听见:“邹荣今日在街上横遭贼人,现在庐陵的街头巷尾都在笑话他。”
来人是林文凡,许云程盘腿坐在地上不愿起来,左手撑着脸,右手手指在地上圈圈画画,似在写字。
走了一个邹荣又来一个林文凡,真是聒噪。
林文凡颇为认真地注视许云程写字的手指,依稀能辨出他是在写“以笔之利,当还清平。”一句。
林文凡藏在袖中的手蓦地握紧,脸上露出纠结神色,再开口时已是十分惋惜:“还有个坏消息,官家已经下旨赐死魏西行。”
许云程眼波微动,写字的手急停下来,使力在地上按压,冷道:“你们最擅长做的不就是冤枉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