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说要报复我(7)+番外
林文凡盯着徐遗着急离去的背影,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笔,心中不免落寞。
有个学士在旁感叹了一句:“盈之这算是熬出头了吧。”
“熬?你们都没听说吗,他当初进翰林院可就是走了兵部侍郎的门路,又得了个好差事,没看他现在都不爱搭理咱们。”
“按理说,此次重修典籍也有长维的一份功劳,怎么就他徐遗一人做了修撰?”
“他身后可有位四殿下呢,说不定,还有太子……”
“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何时乱说话,长维和他熟,不信你问问!”
“都是些无稽之谈,不要再论了。”林文凡语气冷淡,出声止了这场对徐遗的猜疑,他既是徐遗的好友,便信这些谣言多是空穴来风。
令他恼的不是这些谣言,而是今日这笔总是与他作对,写出的字就没一个满意的。
质子府里很是安静,外院里只零零散散的几个下人走动,内院则是少之又少。
有庆将徐遗引到园子里,却不见萧程的人影。有庆指着前面的凉亭,满是疑惑:“世子刚才还在亭子里的。”
两人左右寻了好一会儿,无果,徐遗只得先在亭子坐下。待有庆去别处寻后,萧程才探头悄悄地走到徐遗身后。
他万事具备,玩心大发,捡了一枯树枝戳了戳徐遗的后背。
徐遗回头,一面可怖的面具赫然挡在眼前,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
萧程知自己的目的已达到,脸上笑得有些开心,拿着面具在手中晃了晃,得意道:“没想到徐学士如此胆小。”坐下后,又好奇着,“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面具,这画的是什么?”
“这面具是耍傩仪时所用,也就是驱除疫鬼、祭祀神灵和祈求来年安定,这副,画的是钟馗。”徐遗耐心解释道。
萧程顺应“哦”了一声,并无太大的起伏,好似早就知道其中用处。
“世子若喜欢,今日上街多买些,正好后日就是除夜,街上也会有驱傩仪式,还能混进游行队伍里闹一闹。”
萧程不紧不慢将面具放在一旁,另有其事:“今日我还想去别的地方逛逛。”
“世子想去哪?”
“不如。”萧程故作思考顿了顿,沉吟良久,“就你家吧。”
据徐遗这些时日的观察,他知这位世子有副玩闹心性,做事颇有想一出是一出的味道。
徐遗的住处安置在外城的涑水河岸,虽与里城较近,但仍要穿过西大街的宜秋门,再绕几段街巷柳道才可寻见。
萧程本以为像徐遗这种趋炎附势的人,至少不会让自己住得委屈,当他看见这座小院时,确实令他有些意外。不过又转念一想,此人心机深沉,这一切是假象也说不定。
徐遗推开门,微微探头往里瞧,没有发现冬枣的身影,才对萧程说:“世子请进。”
这院子被修整得朴素和干净,四面是高墙,贴着栽了一排葱绿的竹枝。墙上有几扇镂窗,挂着爬山虎的枝条,透过镂窗还能看见外边的涑水河面与柳阴牙道,显得很是雅致。
院中有一小池塘,养着几尾锦鲤,从水中立起的荷枝还是孤零零的。
“学士住这,不觉太远些了吗?”萧程扫视一圈,院子不太,筑有三间屋子,只需看几眼就能知道大致布局。
“图个清静罢了。”徐遗答道。
也的确如他所说,这里不比朱雀门外的街市,一路走来多是一些书店茶坊。叫卖声仅来自于附近涑水河上的船载店家,除早晚之外,一片寂静。
“我来庐陵也有些日子了,浅浅听闻学士有满腹才学和一手好字,不知可否赠我几个字,供我临摹?”
徐遗没有二话点头答应,带着萧程往书房走去。说是书房,其实就是在卧房里再单独开辟出一间出来,留一道小门通行。
书房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萧程细细翻看,发现书架上没有落灰,所摆放的书籍多是治国治世、圣贤之书,再者便是前人字帖,剩下则是些愉情之书,多为地理游记和话本。
冠冕堂皇。
萧程心下忍不住腹诽,若不是亲眼得见徐遗的所作所为,恐怕又会被这些表象所蒙骗了。
徐遗已铺好宣纸,研好墨,准备提笔之际才想起来还不知萧世子要什么字,便问:“世子想要什么字?”
萧程随口一答:“冬日之景便可。”
一会儿后,徐遗放下笔,拿起纸递给萧程道:“世子请看。”
屋外落雪屋内闲。
观之这句笔力遒劲,落笔如山,颇有气势,令萧程不得不叹写得确实让人佩服,而徐遗当初也是因这手字得到官家赏识。
萧程满意地接下:“不愧是翰林学士,待我回去日日临摹,再来请教。”
徐遗正想客套地回些“世子过誉”“请教不敢当,权作切磋”云云,冬枣的嗓门不合时宜地响起:“公子!宋侍郎家的送来帖子,刚才在门口遇见的,要请咱……”
话语声戛然而止。
一瞬间,徐遗心中警铃大作,别看冬枣跟没事人似的,其实心里对钱袋的事耿耿于怀,连带这几日的饭菜都变得清淡了许多。
而此刻,正与罪魁祸首打个照面,四目相对。
徐遗抢在他们二人开口前说道:“冬枣,见过世子。”
“见过世子。”冬枣乖乖地行礼后,越过坐在一旁正懒洋洋喝着茶的萧程,向徐遗递上一张帖子,“后日宋侍郎备下除夜宴,要请咱们过去吃酒呢。”
往年除夜之时,宋侍郎不是进宫就是陪着朝中几位大相公,怎么今年办起席面,还邀他过府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