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说要报复我(96)+番外
徐遗离开床的瞬间他便醒了,跟着出来,走到书房时瞥见桌上那些画像,连翻几幅,画的全是他笑着的模样。
此刻手中就捏着徐遗自认画得最好的那幅。
几日后早朝。
“宣权御史中丞谢石柏觐见——”殿外一声高呼,让殿中百官注意过去。
徐遗率先扭头,满眼疑惑地盯着谢石柏一步步走上前来,回头时与赵眄对视,谢石柏重新做官的事情两人都不知情。
韩骞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瞬的僵硬,便又很快恢复正常。谢石柏的出现让这个原本风平浪静的朝堂顿时陷入议论猜测之中。
赵瞻则是静默着观察这一切。
下朝后,宋裕敬盯着林文凡的动向,快步走到人跟前说道:“林郎中走得这么快,这是赶着回户部处理公务吗?”
这宋裕敬不说还好,一说倒精准地戳中了林文凡的烦心事。王狐的事一了,他一个户部郎中莫名成了透明人,走哪哪便觉得他碍事。
林文凡假笑道:“那倒不是,但也不像侍郎如此有闲情关心别人的事。”
“林郎中又说笑了,同僚之间互相关心那也是分内之事。”宋裕敬一脸和善,脚步始终紧跟着他,“林郎中在太学时应该听说过谢中丞吧,一手好字无人能敌,现在翰林院还挂着他亲笔写的八字四守。都说他不轻易收学生,到现在也就一个四殿下,一个徐学士。”
林文凡垂眸,默默与宋裕敬拉开距离,后者又道:“估计马上就不是徐学士了,官家有意升他为转运使。”
林文凡停下,调整了呼吸,笑道:“盈之之才,朝廷有目共睹。”
宋裕敬不以为然,看穿了林文凡笑里的勉强,出言颇有些替他不平的味道:“我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才堪堪做得兵部侍郎,安稳致仕便是最好的了。这徐遗不一样,前有圣眷正浓的四殿下,后有刚回朝的谢中丞,有这二位给他托着,前途可谓无量啊。”
林文凡接上他的话:“宋侍郎说这么多,只是为了与下官谈论徐遗?”
宋裕敬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良禽择木而栖,比四殿下还要高的树,这就不必我来提醒了。”
话说完,宋裕敬长扬而去,林文凡还留在四方的宫阙里,抬眼找寻他要栖息的那棵树。
冬枣站在书房门外:“公子,谢中丞的人来了。”
“快请。”徐遗撂下刚捧起的《杂泉饮记》,转身迎了出去。
“徐学士,相公命小人给您送点心,还要小人转告您他刚回京,事多匆忙恐怕没有什么相谈的机会,这盒点心就当是相逢之礼。”
徐遗行礼后郑重接过食盒:“学生明白,劳烦代我问老师身体康健。”
“这是自然。话已带到,小人便走了。”
徐遗端出食盒里的那盘点心,正下方压着一张字条。
“石赤不夺。”他轻声念出,突然从心低泛起温暖,这温暖像似给他一剂定心丸一般。
这是他入师门时,谢石柏叮嘱他的话,要他时刻记在心里。
“公子,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冬枣手捧着点心,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徐遗捻起一块点心,遥望着头顶的天空,一只鸟儿正巧从目及之处飞过。
“坚硬是石头的特质,赤是丹砂的颜色,这些都是它们本性,无论它们被磨碎或是被摧残得如何,都不会改变。”说完,他张开嘴咬了一口,点心细密绵软,不消咀嚼就在他口中化开,是他喜欢的味道。
“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冬枣嘟喃道。
徐遗把字条放在擢升为转运使的圣旨旁边,转头朝冬枣温和一笑:“老师这是要我守住本心,守住自己。”
孟青:“殿下,淮庄有动静了,那人进京了。”
赵眄抬眼:“齐活了。”
此夜,遮云蔽月。
萧程一身黑衣立于朱雀街的某一高阁之上,手中把玩着精心做好的弹弓。
这是他从赵眄那薅来上好的材料制作而成的,今日就要试试这个弹弓能打出多大的威力。
栏杆上摆了一排石子,大小形状相似,一样是他精心挑选的。
随意拿起一块放至弹弓上,闭起一眼对准远处一棵树上某朵将要凋败的花。
石穿风起,风过无痕。
枝杈间一阵摇动,片片花瓣从枝头而落,同时还带着几片绿叶。
萧程满意地笑了笑,这回同时放了两颗石子上去,拉紧弹弓,目标还是那棵树。
石穿风起,风过无痕。
落花落叶如雨,向树下经过的人铺盖而去,进而头上斗笠满是落叶与花。
斗笠忽觉不对,它停下,此时无风,眼前落叶又是从哪吹来的。
它抬起望向头顶的苍绿,苍绿间正飞起一只惊弓之鸟。
于是,鸟飞笠走。
高阁之上,也不再有萧程的身影。
他踩上屋顶的瓦片,斜视跟随斗笠行进的步调,身后已然背上箭筒。
沿街的路灯愈发减少,斗笠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此时位置已是庐陵最为偏僻的地方。
萧程停下,从袖中取出烟信,朝夜空一发,瞬间头顶亮了起来,好似乌云离开,如水夜色洒下。
他朝身后捻住一只铁箭搭在弓上,拉了个满弦。斗笠听见烟信的声音猛地一看,萧程的箭正朝它而来,躲避不及,直直穿透笠沿,挑飞了。
一满脸胡腮的面庞出现在萧程眼前,这个大汉露出森冷的眸光,射来的袖箭同样散发着寒光。
萧程一个侧身躲过,再起身时那大汉的身影已经跑远。他嘴角勾了勾,大步迈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