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139)

后者视线淡淡扫过众人，有的男子本生出龌龊心思，当下却都被她的眸光逼退。

元婴抱着双臂，昂着下巴，跟着阿命大摇大摆上了楼，对着楼下几个男子比鬼脸：“略略略，猥。琐男。”

几个男子怒道：“黄毛小儿！”

伊奇怒目看过去：“阁下有何高见？”

几人登时缩回去。

三人身形消失在楼梯间，一楼大厅有人去掌柜那儿打听这三人住在哪几间房。

那掌柜打着算盘，头也不抬，瓮声瓮气道：“好好的饭不吃非得打听别人，癞皮狗看白馍馍——我看你是馋得口水直流，怎么着，你是看上人家女掌事还是人家的女娃娃了？”

此话一出，厅内笑声四起。

那打听消息的男子唤作柴毛眼，当下羞恼道：“好你个老周，我今儿个就好生教训你一顿！”

说罢，柴毛眼立时拔出腰间刀，刀锋直指掌柜面门。

掌柜却不着急，喊了一声：“亮子——”

方才接银两的伙计闻声看来，见状放下擦桌子的帕子，一腿直接踢在柴毛眼的屁股上，粗声粗气道：“你他娘的又犯病了？”

柴毛眼被踹在地上，大惊失色：“你他娘的谁啊？”

大厅内众人嗑着瓜子看热闹，起哄道：“亮子，你这不卸他一条腿？”

“去去去，别瞎闹。”

唤作亮子的伙计不耐烦道，一只手拎起柴毛眼的脖领，将人“啪”扔了出去。

这一幕被倚在楼上看热闹的三人瞧了个正好，元婴看向阿命道：“没想到那伙计也是个有功夫的，我看他那胳膊好粗，比我的都粗。”

元婴也算是个怪力少女，虽然个头矮，但双臂极其壮实。

阿命观察着酒楼内行动的人员，“看来嘉定州民风剽悍，此间人员皆是有武艺傍身。”

伊奇神色肃穆：“若这种民风长期发展，只怕对我北元不利。”

这句话是北元语，没被元婴听去。

阿命敛下心中的思量，带二人回了各自的房间。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人中途来楼下吃了口午饭后便又回房间休息了。

快傍晚时，一楼忽然来了伙匪徒。

“呦，是回龙寨的大当家——”

那掌柜看见人，立马拱手迎上，他笑呵呵道：“大当家今儿个怎有闲暇光临寒舍了？”

大当家秦虬是个高大粗壮的男人，身上粗布麻衣，只有手上带了个黄金扳指，腰间系着几个令牌，令牌的包边都是镶着金的。

粗眉长目，皮肤黝黑，长发束在头顶，腰间别着大刀，因身高八尺，一举一动之间格外有气势 ，男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兄弟，一看就不是善茬。

秦虬在大厅内扫视一圈，所有人立马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掌柜手心冒了汗，笑呵呵道：“看大当家的意思，是来找人？”

“今天你这儿来没来这么几个人？三个后生，一个男的俩女的，其中有一个女娃娃这么高。”

秦虬比量了下“女娃娃”的身高。

特征明显，掌柜识人无数，脑海中翻了翻就确定目标，但他眼珠子转了转，沉吟着：“这——让我想想......”

秦虬威胁道：“张老财，你这酒楼以后要想开下去，也得掂量掂量我们回龙寨同不同意，要是今天这人没在你们酒楼还好，若是在却被你放走了，你给老子等着！”

张老财额前淌下一串汗，他连忙拉着秦虬，到一旁低声道：“有是有，但为首的女人背着把刀，我看那刀不简单啊。”

秦虬怒了，一拍柜台的桌案：“在就行，兄弟们，给我搜！”

他大爷的，管他天老子的什么破刀，到了他们嘉定州也得豁出一条命来！

秦虬一挥手，所有人霎时倾巢而出。

这时候，三楼传来一道女声：“慢着——”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方要动作的秦虬等人立时顿住。

阿命背着手倚在栏杆上，蒙着黑色面罩，问道：“阁下为何而来？”

秦虬冷哼一声：“三日前你在我嘉定州界山处杀害了我的两个手下，你敢不敢承认？”

此话一出，方才还坐在大厅看热闹的人们连忙起身，一股脑地往外走。

张老财看着一阵肉疼，也不知道这帮人给没给钱。

走动声极其喧哗，但现下夜色已黑，嘉定州的宵禁时间还未到，现下街上行人形只影单。

“杀人而已，有何不敢承认，在下杀的不是什么无辜善良的阿婆，而是横行抢劫的山匪，尔等山匪在此地为非作歹，如今强抢不成却恼羞成怒，又威胁酒家，你敢不敢承认？”

女人眯起狭长的眸子，她俯视着秦虬，并不客气。

秦虬没想到她一个女人这么硬气，怒极反笑：“好一个义正辞言，嘉定州内谁不当匪首，你杀了我的弟兄，就必须拿你的命来偿！”

阿命眸色发冷，与他对视：“倒是猖狂。”

元婴站在她身后冒出一个小头，又被刚踏出房门的伊奇薅了回去：“小孩子家家就会碍事！”

元婴瞪他一眼：“你懂什么。”

伊奇看向下方：“你要想打架光这个由头可不行，当地官府呢？我要是把你打死怎么办，难不成我要吃牢饭吗？”

话音一落，底下一帮匪寇都笑得十分开怀，掌柜张老财又抹了把额上的汗。

秦虬打量着伊奇，却也不敢轻视，意识到这个女人说话的底气是他之后，戒心又放下几分。

“嘉定州州县的官府可管不到我们，我看你这大汉身形强壮，倒是有几分本事，我们比三局，不用武器赤手双拳，若你赢了，我就知会嘉定州所有的山寨，以后嘉定州任你们横行——但你们若输了，你们的这个女首领，必须自刎，以人头祭奠我们回龙寨死去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