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14)
季明叙皱起眉头,脑中快速地算计着,却想不通庆愿下一步要干什么。
“昨日朱林皓送了我一箱黄金,你应该收到消息了,我觉得蹊跷得很,若是庆愿派他出面拉拢我,应当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才对。”
昨日那一箱黄金送得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
而且朱林皓已经在朝为官,此举就不怕御史台上谏?
季明叙思绪流转,与她对视一眼,缓缓道:“我觉得,是有人想把水搅浑。”
“这个人会是谁?”
阿命追问,季明叙不清楚。
两人现下并不确定朱林皓身后除了庆愿还有别人,于是便不再思索。
季明叙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着,肩膀被她的手拍了拍,女人转身之际擦过他的下颌,季明叙浑身绷紧,在原地站了半晌才与她背道而驰。
流水席还未开始,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座位。
娜木在席上和朱林皓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不一会儿,见阿命回来了,她立刻起身道:“将军。”
阿命扬了扬手里的鹰食,假装方才是给澈根去寻了吃食。
席间,朱林皓起身向她行礼,言辞间满是感激。
“多谢三殿下方才替延远说话。”
男人因为方才那事有些气恼,双眼通红,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娜木按捺不住地想要再吹个口哨,但硬生生忍住,只好直勾勾盯着他看。
阿命立刻放下鹰食,装作大义凛然道:“延远兄,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季氏小儿无耻至极,他定是污蔑你,这我想都不用想,定然要站在你这一边!”
朱林皓一时间大为感动。
可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他心下又难堪至极。
三殿下如此信任他,却不知他当真做了那等龌。龊事......越想越羞愧,越想越难过。
他缓缓垂下头,哑声道:“三殿下,虽然你我相识时日甚短,但你竟然愿意无条件的相信我......”
阿命眼神落在一旁的澈根身上,嘴里说着不走心的话:“这有什么的,不说别的,你为人可靠,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做出那等事。”
娜木站在一旁抬头望天。
两人的互动被不远处的季明叙看在眼里。
寂安皱眉:“真是的,刚送走一个男宠,又来了个楚国公世子。”
成日招花引蝶,太不将忠义侯府放在眼里了。
季明叙瘫在席位上,和来人碰了下酒杯。
寂安见到来人,心下一惊,连忙行礼:“宣王殿下。”
宣王生得不如季明叙,肤色略黑,五官硬朗,看起来脾气也有些臭。
他看着季明叙笑道:“听说你和阿命有些口角。”
两人快一个月没聚,但不妨碍亲近。
说到这儿,季明叙扯扯嘴角:“一个北元的弃子,不知天高地厚。”
宣王无心党政,但心思敏捷。
他眯起眸子盯着阿命与人**谈的身形:“看着好像混得不错。”
季明叙没说话。
宣王忽地开口:“我看上她了。”
“啊?”
男人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酒,被惊得拼命咳嗽起来。
“老兄,大好年华,何苦来哉啊!”
他扶住宣王的肩膀,一脸苦涩地劝道:“京都大把好女子,何苦陷在这北元来的蛮子身上。”
北元和南魏互相骂对方蛮子很多年,是以两国边境时常有民众冲突。
宣王虽生得不如季明叙,但也生的俊秀,五官端正。
他眼神盯住黑衣的女子,意味不明道:“虽野性难驯,但滋味极好。”
当下举起酒杯,扒拉开季明叙的手,径直向阿命走去。
季明叙眼皮跳的厉害。
。
“那就是北元来的和亲公主?”
锦衣卫指挥使高谌眉目如剑,在二楼死死盯着下方那身黑衣女子。
她身上的衣服很宽松,有股浓浓的异族感,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眼神是故意藏着锋芒,这才显得平和。
高谌这些年杀了太多人,他知道这是什么眼神。
她见过血,杀过人,且无所畏惧。
那样嗜。血一双眼,是由许多人命喂出来的。
从三品的指挥同知,薛如海眼神微动:“正是,传闻其以一己之力连下罗斯十八城,也不知是否属实。”
高谌双手扶在把杆上,看到另一年轻人的身影,皱眉道:“宣王怎么在这儿?”
薛如海看过去,眸子微怔:“这——早听闻宣王闲居府上,无心政事,今日竟来了。”
两人视线再次移动,不出意外看到了一旁猛灌酒的季明叙。
他那身红衣实在惹人眼。
高谌看了眼薛如海,淡淡道:“皇上下了令,咱这两日就准备准备吧。”
“大人说的是。”
薛如海在一旁应承。
说罢,薛如海有些困惑:“那今日......”
高谌思量半晌,捻了捻指腹:“先找个由头,命她觐见。”
必须抢在庆愿前面行动,若阿命被说动,于保皇党一派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是。”
三楼的包厢内,内阁首辅徐文达和庆愿坐在一处。
庆愿倚在罗汉床上,神情悠闲:“皇帝这些年到底有所长进,竟提前将咱们的钉子拔了。”
徐文达拍了拍她的手:“不着急,那丁绅就是个顶壳的,咱们再安排一个就行了。”
丁绅官从四品锦衣卫指挥佥事,在这次的行贿案中因包庇庆愿一派的官员,这才被皇帝发现。
庆愿白他一眼:“再安排一个?皇帝摆明着是要清除异己,可没那么好得手。”
吴炳坤这些年行事愈发谨慎,连身边的亲信都要多番试探,就是防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