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143)
欧阳佥禁不住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说道:“你还记得李千户所佩戴的绣春刀是什么模样吗?”
金文翰回想:“应是银质的,上面镶着龙身紫玉麟的银鲤鱼,威风极了。”
欧阳佥皱起眉头,呢喃道:“镶金的绣春刀,还是个女人,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踱步片刻,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哎呀呀!本官知晓了,待本官去趟帅府。”
说罢,他留下一脸迷茫的金文翰,像阵风似地消失在城防兵马司。
...
六月中旬,嘉定州的天气不似九江那般炎热,元婴跟着阿命,一路上吃吃喝喝,等回到客栈时,她肚子鼓得像皮球。
伊奇比他们回来得略早一些,现下正坐在一楼喝酒。
阿命:“买了什么物件儿?”
伊奇拍了拍自己粗壮的腰,上头正绑着一条油光瓦亮的腰带,见四周无人,他撬开那腰带内侧。
阿命瞥了一眼,有些意外:“从哪儿寻到的?”
伊奇嘿嘿一笑:“这市面上可买不着,我看这皮子不错,自己趁没人注意改了点东西。”
元婴趴着脑袋看过去,捂住嘴小声问道:“改成鞭子了?”
阿命夸奖道:“还算有眼力。”
伊奇和阿命没怎么吃喝,叫来小二点了些吃食,用过午膳便各回各房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半天三人全当休息,想逛街逛街,想睡觉睡觉。
第二日,方清晨的功夫,百姓沿街而立,还有人请了舞狮队,在路中间吸引观看的群众。
“今年的演武跟去年好像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萧大元帅会不会亲自来。”
“谁晓得,不过听说最近帅府上又有个姨娘生了,也是个小子。”
“......”
百姓们在路边窃窃私语,等了半晌后,尽头处操练齐整的士兵们压过来。
伊奇拦下一个老人:“老哥,这些兵爷们是要往哪儿去啊?”
老人白他一眼:“恁载个后生,你家老哥都白头发了,能去甚么地方,肯定是去演武场啊。”
伊奇:“......”
三人顺着人流的方向走,行驶到宏阳楼前时,忽有一行兵员拦住三人,为首的士兵正是金文翰。
他作揖道:“在下城防兵马司先锋校尉金文翰,见过三位,不知锦衣卫指挥佥事月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月大人——我们元帅有请。”
周遭百姓惊诧地看着一行人,连忙躲远了,他们身边立刻空出一大片地。
阿命打量着他,想起他就是看守城门的小队长,眸子眯起:“你们这守门的兵爷耳聪目明,怪不得萧大元帅消息如此灵通。”
这侦查的反应要比毕节城强上不少。
金文翰莞尔一笑:“实在是月大人气质出尘,令下官过目难忘。”
既是如此,也不多说废话。
伊奇在身后和元婴对视一眼。
伊奇:一会儿嘴巴老实一些。
元婴瞪回去:我是傻子不成?
路上,阿命淡淡道:“嘉定州地势险要,此处匪首横生,萧大人却能将此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愧是皇上信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金文翰判断不出她情绪如何,只得打个哈哈:“元帅对月大人的威名早有耳闻,只是先前知晓您在九江当差,不曾料到您不远千里来了嘉定州。”
阿命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这个小校尉,确实比徐大元帅手下的兵员滑头。”
这话金文翰可不敢接。
女人优哉游哉:“滑头的兵滑头的将,听说你们元帅前几日又生了个儿子,这行动力是要比徐陵强上一些。”
元婴差点笑喷出来。
徐陵三十多岁还没娶妻呢,真可怜。
伊奇瞪她一眼。
只有金文翰摸不着头脑。
...
元上都。
封冻了半年之久的护城河终于在六月初缓缓松动,随着上游河水不断将冰层冲刷而下,场面异常壮观宏伟。
与此同时,由皇帝澈离牧歌赐婚的庆格尔泰公主与土
默特部领主布特根的婚事即将到期,元上都最近很多百姓在议论这幢婚事。
“四公主美得像锡尼河一样,如果她嫁到土默特部去,咱们城里可就少了个美景,”
“瞧你说的,好像你平时能看见这桩美景一样,”
“听说布特根都六十多了,皇帝真狠心。”
“不知道阿命布和逃到哪儿去了,她如果回来的话,肯定不会让庆格尔泰嫁那么远。”
人们议论纷纷,在夏季的阳光灿烂中说着朝堂上的新鲜事,讨论哪一处草原适合当夏牧场,那一圈马卖出了好价钱。
金帐王庭内,澈离牧歌昨日没有上朝。
他头风发作,今日谁都不允许进殿。
看见窗边落下的阳光,澈离牧歌忍着头风,烦闷地去批阅各个省部呈上来的军务,因为烦躁,连侍女们也一同被撵出宫殿。
男人拿过桌案上方呈上来的茶点,即使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他也如同前数十年一般机械地吞咽。
日头由白转黑,他从案前起身,无需亲卫的跟随,独自一人背着手走回寝卧。
偌大的宫殿没有点燃烛火,澈离牧歌看着那漆黑的床帏,淡淡道:“怎么不点灯?”
一个女人静静坐在床帐中:“皇兄不是不喜欢点灯么。”
澈离牧歌讽刺一笑,走到床边,让庆格尔泰替他宽衣,女人柔弱无骨地起身,轻声道:“皇兄既是讨厌我,又要和我行苟。且之事,若是喜欢我,却要把我嫁给布特根。”
她的下巴猛地被攥住,唇被粗鲁地撬开,一瞬间,女人被压在床帐中,她费力地去推澈离牧歌,“你......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