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98)
却不料女人话锋一转,幸灾乐祸道:“也不知道这狗东西死了还是活了,哈哈哈,”
似是恨极了他,她又自顾自道:“季明叙那个狗东西若是活下来,估计也是弃城逃走,只怕还要滚回京城去皇帝面前告我一状。”
徐陵没想到两人已经势如水火到这一地步,皱眉:“九江向来富庶,你查处行贿案上下,在九江停留足有半年之久,这中间就没察觉叛军的势力?”
说到这上,女人作无辜状:“徐大人,下官是去查行贿案的,不是真去作九江巡抚的,皇上给我颁布的圣旨都是让我利用该使职探查行贿案始末,叛军要造反,这锅得扣在金文栋脑袋顶上吧。”
她耸耸肩,说罢,翘起二郎腿,充当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用筷子夹了一道鲜蘑炒蚂蚁。
见徐陵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女人挑眉:“你怎么一口都不吃?”
徐陵有点后悔今日给她设这道宴。
徐陵是京城人士,虽然在毕节守军多年,但一直不适应当地饮食,他忍住扭曲的面容,强自镇定道:“特意为你设下宴席,自然是以宾客为重。”
说罢,他转移话题:“月大人是北元人士,来到我们南魏可有什么水土不服?”
女人挑起狭长的眸子,淡淡道:“倒也没什么不适,你们这儿的酒不够烈,肉也不够香,太讲规矩,但又不想守规矩,所以你们南魏人都是私底下放纵,可表面上都是一副伪君子的模样。”
她细细嘬着一只蚕蛹,随后将蚕蛹的皮吐出来,在男人麻木的眼神中又夹了一只,意味深长道:“你们这儿的男人么,也不如北元的中用。”
“月大人!”
徐陵猛喝一声。
月大人正翘着腿吃虫子呢,她回味道:“你们这儿的小倌不怎么滴,依我看,还是得找你们这种将领,那在床上才别有一番风味。”
说罢,她挑衅地看向徐陵:“你虽然老了些,但我还是愿意尝尝你是个什么滋味的。”
话音一落,男人拍案而起,划出残影的身形受制于精钢铠甲,爆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眨眼的功夫他抽出长剑径直刺向对面,剑锋凌厉狠辣,打眼看去竟是想要女人的性命!
对面翘腿坐着的人面上笑意未褪,手中酒杯狠狠抛向空中,随后左掌化刃硬生生劈开身前的桌案,先男人一步腾空躲闪。
徐陵立时回转身形,长剑如走龙蛇,手腕震动,使出十成十的气力像女子躲闪的侧腰砍去,却不料后者单手撑地,一息不到的功夫就抽出绣春刀,狠狠掷向他面部。
刀光映出昏黄的烛火,徐陵下意识闪躲开来,就是这下意识的反应让阿命有机可趁。
“砰”一声,他想要接住那把刀的长剑扑空,奈何女子先行发起攻势,趁着扔刀的功夫爆发出迅猛的速度,一记重腿狠狠抽向他胸膛,徐陵被她的劲道撞得面色发白,他脚下一个趔趄,手中剑径直落地。
三招之内定胜负。
“咚”两声,男人双膝跪地,僵硬地被女人用那柄绣春刀抵住后背。
清脆的剑鸣声回响在空气中,阿命狠狠踹了一脚男人宽厚的背影,嗤笑道:“你以为我打罗斯靠什么?老娘上战场担得是一步杀十人。”
徐陵双膝跪在地上,面色沉重道:“我输了。”
阿命用绣春刀拍了拍他的脸:“徐将军,认输要有认输
的姿态——”
刀刃还带着冰凉的夜雨味道,徐陵浑身僵硬,双眼发麻地看着那把刀缓缓从自己脖颈上离开,不自觉,他松了口气。
但转而袭来的是惊诧和恐惧。
徐陵自幼习武,年轻时便是闻名南魏的武状元,却不料今日如此狼狈地败在阿命手中。
阿命收刀入鞘,神色不复方才轻佻,恢复成平日人们最常见到的那种冷漠和淡然。
“这宴上的虫蛇下了毒本官便不计较了,毕竟寻常的毒并不能奈我何,但是么——徐将军,”
女人挑了个尾音,
“如果是c药,兴许还有点作用。”
说罢,她嗤笑几声,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徐陵面色发黑,被下属们从地上扶起后,一剑砍在那已经被砸得烂到不能再烂的桌案上,怒喝道:“给本帅把全毕节最好的h欢药拿来!”
一旁的亲卫徐涯讷讷道:“可是......她带了外室来啊。”
徐陵反应过来更怒了,在原地捶胸顿足,暴跳如雷,“气死我了!”
她在戏弄他。
“她巴不得本官给她下c药!”
徐陵笃定。
此女这般好。色,且百毒不侵,今日上门不过是为羞辱他耳!
...
从客栈出走的阿命照旧戴上那顶斗笠,吹着晚风在夜间行走,月光如水般清澈,照亮她通往小院的路。
巷口处,一道高大的人影静静等候。
听见她的脚步声,便回头望过来。
阿命神色不变,脚步快上几分,意外道:“怎么出来等我?”
第46章
季明叙戴着帷帽候在巷子内。
清冷的月光远离人世的喧嚣,此时柔软得像水一般落在墙角。
他静静等了片刻,就听见一道几乎无声无息的脚步自远处走来,一听就是阿命,她身上功夫很好,又因常年混迹沙场,早就练出了过水无痕的本事。
阿命瞧见他还有些许意外,瞥了眼他的伤腿:“不疼了?”
季明叙:“有点疼,但好很多了。我听毛督说你出来了,刚走到这儿,就听见客栈的动静,打起来了?”
阿命:“和徐陵过了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