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春心(47)
晏行周:......有些生气怎么回事?
谁嫌你麻烦了?
少年背过身去环着手臂,赌气道:“那你可要记住了,不然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
温稚颜自然是很争气地没有丢。
用邱晴雪的话来说,船就这么芝麻大小,能丢到哪里去?
邱祭酒为了节省开支,并没有租用很大的商船,统共只有上下两层,一楼存放货物和饭堂,二楼住人。
为了照顾两个姑娘,卫凛自作主张地将二楼最里面的客房分给了她们,此处僻静,且能直接俯视到整个河上的风景。
晏行周对此颇有不满,他觉得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应当住的离他们近一些才是,虽说船上都是自己人,但难免发生意外。
不过这种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两个姑娘见到河上的风景兴奋得不得了。
温稚颜幼时游历在外,乘船自然是不会受到影响,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邱晴雪可就遭了殃。
果不其然,当晚邱晴雪就因晕船吐的厉害。
便是连吃药也压制不住,不仅将白日的吃食都吐了出去,连水都不敢喝上一口。
卫凛心急又不敢贸然进去,便偷偷跑到两人的房间门口蹲着,生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下他有些后悔为何将两人的房间安排的那么远。
晚秋的寒风摇的船帆吱吱作响。
温稚颜睡不着,看着邱晴雪时不时往门外投去的目光,又看着抱着软垫守在门口的卫凛,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最后识相的退了出去。
正好打算出去吹吹风,总待在屋里也闷闷的。
虽说南下的气候要被北方温暖一些,但仍是架不住河面上的寒风。她裹紧了披风,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十分满意。
万籁俱寂,唯有潺潺的水声。少年穿着月白色的单衣站在桅杆下,月光照在他俊美的侧颜,添了一丝柔和的美。
“你怎么穿这么少?”温稚颜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其他,小声说道:“会不会很冷啊?”
晏行周盯着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兔子半晌,移开了眼:“尚可。”
温稚颜瞧他耳朵都红了,还嘴硬说不冷呢,她现在是明白了,晏行周的话大部分都得反过来听。
不冷就是冷。
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些关怀,于是挪着小碎步走到他身边:“我这个披风还挺大的,不如我们一起吧?”
“......”
又来了。
白日装作不在意估计都憋坏了吧?
他没有回答,默默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温稚颜搓了搓手,觉得他在一旁更暖和了一些,好似连风都变小了,但他不说话就猜不出来了,懒洋洋开口:“世子也睡不着吗?”
晏行周没有看她,身子又侧过去了一些:“看星星。”
温稚颜抬眸,漫天的繁星慵懒地洒在天空,有一颗最亮的正在闪闪发光,将周遭的光芒都压了下去。兴奋地拍了拍晏行周的手臂:“看!我见到王妃娘娘了。”
“嗯?”晏行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离他们最近的那颗星星正努力地让自己闪烁。
温稚颜支着下巴:“祖母曾经说过,最亲近的人去世了,会化作天上的一枚星星,为人间牵挂的人指引方向。每当她想祖父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星星,最大最亮的那个一定是他。”
“所以你看,王妃娘娘如今正在看着你呢 。”
晏行周眼睫一颤:“你知道了。”
“藏书阁那日,是王妃的忌日吧。”温稚颜声音很轻,却意外地叫人心安:“你也别怪玄知,是我威胁他,他才告诉我的。”
“难怪你那天喝酒了,上次在醉仙楼你都滴酒未沾,我就猜到了你定是心情不好。”
说到“威胁”,晏行周忽然笑了一声,那张美到极致的脸生动了起来,一扫近日的阴霾。
哪有人威胁是好吃好喝供着的?
不过他不打算纠正她。
出于某种私心,他希望她一直这样单纯下去。
从上京前往登州需要坐三日的渡船,一行人日夜兼程,熬过了晕船种种困难终于在第四日抵达渡口。
这几日,卫凛头疼的要命,一直思考如何从登州拐去青州查案不叫人发现,换做平日的他定将添麻烦的邱祭酒骂了个遍,偏这人还是他未来岳父,简直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叫苦不迭。
“早知道就应该叫贺知许那厮来,他鬼点子多得很。”卫凛一口一个糖雪球,不知不觉就这么吃了大半盘子。
晏行周拧起眉头,将剩余半盘端走:“少吃点。”
“小气鬼,知道是你未婚妻做的。”卫凛轻哼一声:“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停船,眼下该如何处理?”
“暂时按原计划进行,到时候便以马车不足为借口将几名学生和姜老先行送走。”晏行周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路未免太顺利了些,原本设想的一切危险竟都未发生。
卫凛摇头叹气:“只能如此了。”
“若实在万不得已,我们还有一个办法。”晏行周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思忖着如何开口较好。
就在此时,门外不断传来吵闹的声音,同时伴随着数人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
“世子,卫大人,船舱走水了!”冯千户提着剑,语气焦灼地像热锅上的蚂蚁。
走廊尽头浓烟滚滚,卫凛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道:“好端端地怎么会走水呢?”
“我去救人。”说罢,晏行周的身影便消失在长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