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春心(86)
这几天太累,她又做梦了。
还是一个奇怪的梦。
她醒了?
晏行周僵在原地,连搭在她额头上的手都忘了收回,就这么呆愣地坐在床边,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若是温稚颜此刻睁开眼,定会嘲笑他像个真的石狮子。
他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却迟迟没见她再开口。
晏行周认真看着她的脸,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梦中呓语罢了。
他取出那个瓷瓶,将药膏先放在掌心化了一会儿,这才朝着她的脖颈探去。
晏玉成的人下手真重。
指腹下温润如玉的触感不禁让他有些烦躁。
动作停滞了一会儿,他将药膏放在她的床边。
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正欲起身时,衣袖忽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攥住。
回头望去,少女皱着眉头,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貌似颇为不满。
他试图扒开她的手,可惜没有成功。
温稚颜红唇微张,不知说了些什么。
晏行周没有听清。
他微微俯下身去贴在她的耳边,正巧她也翻了个身,只差一点,两人的鼻尖就能碰到一起。
须臾间,呼吸交缠。
反正惦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没想那么多,主动朝着那处温软碰了一下。
与白日里的一样,柔软,芬芳。
浑身酥麻的战栗感让他心口多年来的冷硬不断塌陷。
屋内静悄悄的,唯有慌乱的心跳清晰可闻。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声。
床上的人自然不会回应他,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像是觉得有些渴,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晏行周喉头微微滑动,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十八年来最大胆的事情。
于是毫无迟疑地,再次倾身吻了下去。
......
后半夜的春水巷万籁俱寂,一片祥和,京郊的一处山庄里,气氛却紧张到极点。
钱四看着歪七扭八躺在地上的弟兄们,慌张地咽了下口水。
他用脚踢了一下,低声喝道:“刀疤刘。”
无人应答。
不多时,后颈感受到一处冷风幽幽地飘过来,一道长剑赫然横在他的面前。
下身传来一阵温热,弄湿了裤子,钱四在土匪窝里混迹这么多年,还未遇到如此狼狈的情况,急的就差哭了出来,连忙举起了手表示投降:“大,大侠饶命。”
少年声音冷淡,没什么耐心:“你家主子在哪?”
“主子,主子平时不在这啊......”
“我只听实话。”说罢,剑刃朝着他的脖子又靠近了几分,瞟了一眼地上昏倒的几个人:“还是说,你想像他们一样?”
钱四以为他们都死了,双腿不自觉发颤:“可能,可能在后院槐树下的第三间屋子。”
晏行周闯进来时,晏玉成正端起今天新熬好的药引。
浓稠黏腻的猩红液体让他欲罢不能,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晏行周皱着鼻子,一剑将那碗药引掀翻在地上。
晏玉成长眉一挑,显然对这个堂弟的来访并不意外。
他倒也没恼怒,身子栽倒在一侧,慢悠悠道:“不知堂弟深夜前来可是想通了?”
晏行周面无表情看着他:“哪只手?”
“什么?”晏玉成倚在太师椅上失笑,微微摇头:“难道皇叔没教过你礼仪吗?见到本王竟然......”
晏行周不想听这个变态的人废话,打断他:“那就算你是两只手?”
此刻的晏玉成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坐正了身子,道:“来人!”
周围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他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来人!”
“别叫了,真难听。”
在晏玉成惊诧的目光下,晏行周一不做二不休,轻轻一扭,折断了他的手臂。
两只。
*
翌日清晨,温稚颜从自家温暖的床上醒来。
醒来之后发现头疼不了,眼皮不再发沉,手脚也能活动自如。
这种感觉简
直太好了。
苍兰红着眼睛端水进来,看到自家小姐醒了,一时失手打翻了水盆,扑了过来:“小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温稚颜点了下她的额头:“苍兰,你眼睛成核桃啦!”
“呜呜呜......”
趁着苍兰收拾水盆的功夫,温稚颜慢吞吞地起身,对着铜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嘶——
怪不得这么疼,原来伤口这样深。
她靠在床边揉了揉脑袋。
昨夜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她先是梦到晏行周打翻了她的花盆,然后委屈巴巴跟她道歉。
这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梦中的她自然也是很大度,还安慰他说这没关系,一个花盆而已。
画面一转,她发现自己竟然又溺水了,鼻子嘴巴都没办法呼吸,巨大的潮水拍打着浪花,让她很不舒服。
后来还是晏行周将她捞上来,并且化身为一个狐狸精给她渡阳气......
她拍了拍发红的脸蛋,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正当她以为忘了这个梦时,没想到在饭桌上又见到了这个狐狸精。
郑氏一脸慈爱地看着晏行周,不断嘘寒问暖。
“昨晚睡得可好?”
“也不知府里的菜式合不合你口味,若是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我,下次吩咐府里做些你爱吃的......”
“娘。”
温稚颜忽然觉得自己在娘亲这里变成了空气,忍不住嘟起嘴。
郑氏眼眶的红肿还未消退,忽地破涕为笑,朝她张开了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