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惹高岭之花后(19)
“是好看,多谢殿下。”
容回淡淡“嗯”了声,接着稍稍低低头,问:“正好那边有诗会,顾姑娘去看看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顾锦月极力压住内心的兴奋,颔首笑了笑,“好啊,若是能赢几个花灯回去留着也好。”
大晋民风开放,民间姑娘同郎君相约,无论是射箭、骑马、蹴鞠,还是饮茶、逛街……都是寻常的事。尤其是灯溪节,这般喧闹的节日,街上相约逛灯会的郎君姑娘自然不少,但若是大家女,身后跟着婢女也是常事。
顾锦月朝许青怡等人望来,叮嘱道:“青莲跟着我,你们三四处逛逛,明日记得回去当值便好。”
青莲是顾府的家生子,自小跟着顾锦月长大,一众奴婢里顾锦月最放心她。
望着眼前这一幕,许青怡虽说脸上笑着,但胸口闷着团火,怎么也熄不灭。
容回随着顾锦月声音所对半转过身子,一时间四目相对。
望着那双澄澈的杏眸,原本淡漠的眸子滑过一丝惊愕,接着耳朵一热,他飞快撇开目光。
许青怡也趁机再次挑起了面具。
总归她戴着面具,他应当认不出她来罢。
这般想着她松了口气,免得他又问起何时离开顾府之事。但转念一想,只觉着她多想了罢。
再抬头,眼前已然不见容回和顾锦月的身影。一边红袖笑嘻嘻地揍上前,用肩膀碰了碰许青怡,提议,“要不我们去宴水放花灯罢。”
心里自有自己潇洒之意,许青怡笑道:“不必了,你们二人去便好,我去喝两盏。”
许青怡爱饮酒,红袖同紫桃晓得,也没再多问,让她戌正二刻更响,在宴水台见。
另一边,容回趁着顾锦月在前边挑首饰的间隙,低声吩咐杨周,“你,跟着许青怡。”
杨周有些摸不着头脑,“啊,没见着许姑娘啊……”
容回无言地望着杨周,觉得这么双明亮的眼睛白长了。
方才在灯火铺里,许青怡那么大个人就在一旁,如此明显,他竟没认出来。
容回闭眸吐息片刻,再睁开眼时直接瞥向远处,独自拿着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的青衣女子,示意杨周跟上。
杨周猛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这般想着,他疾步跟了上去。
原来带着先前狐皮面具的人就是许姑娘啊,难怪他瞧着眼熟呢。
……
小半个时辰后,杨周凑进河岸的人群堆里,看着容回不知在同顾大姑娘说着何事,安静地站在后边,等候新吩咐。
顾锦月蹲在河岸边上,将赢来提过字的几个河灯一一放入宴水。她扭头朝身后长身而立的容回道:“殿下,可有什么心愿么?”
“岁和时兴,百姓安康。”容回望着眼前升平嬉闹的场景,疏离地笑了笑,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景。
顾锦月微微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壮胆,问:“……难道不想得一心人么?”
“此事随缘分,多求无益。”
“可我认为既要天意,也要人为。”顾锦月不是个多能藏心意的人,说出这话时,她仰首,一双杏眼直直凝着容回,眸中闪动着点点微光。
对上她的视线,容回怔上片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着顾锦月同许青怡有些许相像,尤其是这双如红杏的眼睛。
无端端忆起多日来困扰他的梦境,梦里,他凝着许青怡水润澄澈的眼问她是不是喜欢另一人。
也只是一瞬,容回再次变回那副疏离的模样,“也许罢。”
见杨周忽而回来,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以为有事发生,“怎么回事?”
杨周余光瞥了眼岸边的顾家人,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禀报,“许姑娘同安王殿下在一块儿。”
容砚?
容回微皱的眉头疏散开。
同许青怡重逢以来,容回心里便不止一个疑惑,其中一个便是她回京后身边不曾出现一个曾经的好友。今夜她同容砚一起,也是重逢还是已然见了多面?
那时许青怡可谓广交友之典范。
当时容回病愈,许青怡同季南云来京一道住进了宗亲王府,其间结识不少有人,诸如王府的侍女、府中的大夫、忘年交——他的母亲靖阳夫人……当然还有他那位不喜朝堂,整日京中晃荡的安王殿下。
“他们正在醉阑叙旧。”想着许姑娘同安王殿下一起定然安全,杨周这才回来复命。
——
醉阑内,许青怡鬼鬼祟祟地掀开半点支摘窗,望着青石道那显眼的二人缓缓跟着人群走,她霎时就枯萎了。
坐在一旁的容砚抚额摇头,“望见什么了?”
等了好半晌,终于等到容砚主动问她,许青怡顿时来了精神气,双手撑着窗槛直起身子,“容回何时定亲?”
“伯母和皇祖母自然是希望年底前定下。”容砚悠哉游哉地给许青怡满上。
许青怡豪迈地一口饮尽,又问:“那他的想法呢?”
容砚吸了口气,“我是他从弟,不是他肚里的虫。”
“那,你说说你的猜测。”许青怡一闪一闪眨着眼。
于她而言,容砚虽然人不正型,但有些话还是能听听的。
况且,她能同容砚成为友人,绝不是偶然。一来初次从边邑小地来京,不知天高黄土厚,对她友善之人,她不当大人看;这二来,容砚不入官场,虽说是天皇贵胄,为人矜贵身上却毫无官威。容砚听说总亲王府来了客人,三天两头往府上跑,这一来二去,二人自然也就熟络起来了。要熟络起来,定然是能相聊。
容砚极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兀自摇头,“皇祖母一向尊重大哥的想法,只是年底无论如何也会把他的婚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