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惹高岭之花后(29)
拿着卷宗的双手稍稍往下一沉,容回面色凝重,眼睛并无焦点地落在木架上。
南边邕城市、行医、姓许……这几个信息立马讲许青怡锁定住。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容回闭上眼吐息片刻。身后又响起了穆良朝的声响……
他补充了许家的其他信息。
许家不光医术了得,其所秘制药方药材更为外人所眼热,家中几代人中皆有人被诏入宫为御医。传闻曾有一世家女对许家有恩,听闻世家女即将被家中安排入宫,许家为此特送上驻颜霜。这世家女入宫多年,年过四十仍旧明眸皓齿,深得帝王宠爱。
许家自认清心寡欲,清流之辈甚多一心只想行医救人,穿梭于整个大晋民间,天下神医之名,百年里数许氏最多。
名声在外,无数大家权宦纷纷前来。所谓树大招风,许家经历几许威胁伤害,近五十年间已低调行医,那些所谓奇药秘药压在家中,极少外用。
但于南商巨大的利益诱惑下竟做出叛国一事,名声轰然倒塌,全族被灭。自此,医家神话不复存在。
其所有奇
药异香亦不知去处。
有人言或行刑之夜被一把火烧了,或藏在许家不为外人所知的药库,众说纷纭,并无统一之言。
——
穆良朝说完,视线不解地落在容回眼睛上。
“你大清早拉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案子,这案子有问题?”
“我没说。”穆良朝的声音将容回从思绪中拉回。
“一般人来查卷宗,要么是过去的案子同如今的案子有关联,要么是……怀疑案子有冤情。”
冤、情。
这两字如雨点般砸落在容回耳中,他心底一激,“当时你负责过这个案子么?”
“不曾,只是有所了解。”当时穆良朝刚刚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叛国的案子自然落不到他头上,“处理这案子的程大人,诛九族之令是太后所批。”
听到这话,他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太后临朝时的案子。
难怪容回对那段时间的一些事物所知甚少。
那时他已然接了丞相之位,受容裴之命离京。恰好当时,容裴痛失所爱,加上本有病情,昏迷数日。容裴亲政不过大半年,太后又一次代为处理朝中事务。
叹了口气,容回收拾好卷宗放归原位,继续问:“三百四十六人,都伏诛了?”
穆良朝扯着嘴角,卷宗不是黄纸黑字一清二楚么。
第16章
误会只是故人,不是外室。
在穆府扯了鬓角胡子,容回换了身衣裳,徐徐上马车。
“京兆府那边怎么说?”
容回敲了敲墙壁,掀着帘子,天仍旧一片阴翳,细小的雨滴在空中飘洒随意而落。
驾着马的杨周叹了口气,“那人一口咬死自己就是盗贼,也真是个孤儿,与昨夜所说无异。”
“……嗯,回去罢。”
马车沿着巷道缓缓行驶,停在椒院门前。望着黄木大门,昨夜许青怡撞入他怀中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脑中,容回正因方才所见的卷宗烦躁,于是让杨周扭头回了王府。
靖阳夫人好些日子没见容回,难得慈母一回叮嘱他,“天气多变,你多注意身子。”
从前她是完全不用担忧这些小事,如今他两番中毒,时常咳嗽,叫做母亲的如何不担忧。
“阿娘放心。”
靖阳夫人掌心在容回肩上拍了拍,郑重其事地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她不是傻子,从前椒院里没有一个女子,前两日容回将桑榆要过去的事也没有刻意隐瞒,她难免不往别处想。
“我不管你别的事,但你既然对顾大姑娘有心,就不要留着外头的人。”
说实话,知晓容回带走桑榆时,靖阳夫人是惊喜的。
一方面,惊喜自己儿子身边终于有了女子。桑榆是个女儿家,到椒院去,自然是椒院那边有姑娘需要她伺候。另一方面又气愤,他一边将人无名无份地留在私宅里,一边又和顾大姑娘有联系。
虽说她不喜顾锦月,可此事,并非君子所为。
她难以容忍自己的儿子竟成了这般模样。
对面,被恶意揣度的容回眉头微皱,“阿娘在说什么?”
见容回还在装傻,靖阳夫人隐忍着不满问:“你一连大半个月宿在外头,在作甚?”
“事务繁忙,于是宿在椒院,不想打扰母亲。”容回说得真诚。
好好好,还在敷衍她。
他容仁清忽悠人有无数前科,他口中的话,叫她这个亲娘也不敢全信。
靖阳夫人愠色,不再同他迂回,直道:“好一个不想打扰我,容仁清,你说说椒院里住了什么人?”
容回笑了笑,这才明白靖阳夫人所谓何事。
见他还在笑,靖阳夫人火气冲上头,“你什么时候学着那些纨绔养起了外室,枉为娘真以为你是个不近女色的!”
“阿娘误会了,只是一个故人在椒院养伤。”容回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儿子也不是因为她宿在外头,当真是为了正事。”
“阿娘若是不信,大可唤穆表弟来问问。”
“良朝病得重你也敢让他赶过来!”
容回闻言,剑眉一挑。
只觉得穆良朝这病装得好。
靖阳夫人半信半疑,又问,“故人?椒院连我都进不去,你哪个故人能住在那头?”
容回以拳头抵唇,轻咳一声。
须臾,正色道:“阿娘,儿子大了,不必事无巨细都探清楚。”
靖阳夫人被他的话一呛,终是没再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