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惹高岭之花后(42)
不过高门大院里,这些多是常态。
容回直道:“医师有话直说便好。”
“……姑娘起了高热,现下昏睡不醒。许是**过于激烈,加上在凉水中泡过,伤口扯伤出血引起的。”
容回面色不自然地染红。
桑榆简直不敢听完,拿着药悄悄溜了。
昨夜睡前分明还好好的,许姑娘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等清晨叫她时,已然昏昏沉沉,衣裳沾血了。桑榆错愕地替许青怡处理伤口时,不禁暗骂自家主子一声“禽兽”,许姑娘不是细皮嫩肉的姑娘尚都这般,殿下是有多混蛋!
面对容回“虚心听教”的模样,医师不免多叮嘱两句,“药给桑榆姑娘了,让她按时煎好让里头的姑娘喝下便好。”
——
容回推门进去,修长的手指捏紧榻上的帘子,迟疑一瞬,缓缓拉开。
榻上,人半趴睡着,露出小半张因高热而红润的面颊,卷长的睫毛微微翕动着,阳光从茜纱窗探进来,落在床榻上方,睫毛倒影盖住眼下的乌青。桃粉的嘴唇轻微开合,不知梦见什么。
容回心头一颤,手下一松,帘子被放下大半,日光落在别处。
鬼使神差地,容回略微低头,片刻后,竟有想坐在榻上看她的冲动。
当然他也这样做了。
“许青怡……”容回伸出手,落在薄被一角。
他微微探身,许青怡脖颈上的牙印和错落的红痕就跌进眼底,容回感觉自己呼吸都乱了。
气息紊乱间,他急速拉了拉被子,倏忽间将她脖子全然盖住。
容回三下五除二放好帘子,轻声出了屋子后,叮嘱桑榆:“待她醒来后,及时送消息来。”
接着脚下生风往外走,甫一到垂花门前,就见个侍卫蹲在墙角等他,见他来了眸中带着光亮:“殿下,可是要出门?”
出、门。
听这二字,容回微不可见得皱了皱眉,轻嗯了声。
待回到椒院所在街道,马车却在拐角处停了下来,侍卫瞥了眼不远处的华贵马车,驱车缓缓靠近。
容回将将进门,周身的疲惫还没来得及缓解片刻,就见回廊亭中与侍女交谈的靖阳夫人。
靖阳夫人老早便望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一凛。一
夜都没有他的消息,又见他这般模样,只怕出了什么大事。
“阿娘怎么来了?”容回轻声问。
靖阳夫人红着眼眶,看样子哭了许久。
靖阳夫人退了奴仆,拉着容回就进了里屋子,“你昨夜到哪去了,也不知道让人报个信,急死为娘了!”
昨天夜里,听说他到了顾府,半路不见踪影,她寻不上人,又问了同他一块儿上顾府的好友,皆没人知晓他在何处。她生怕又是何坏消息。
“阿娘放心罢,在私宅住了一夜。”听到母亲的询问,想来那医师不曾同她讲过这事。
“没事便好。”靖阳夫人手拍在胸前,缓缓舒着气。
容回宽慰地笑笑,“让阿娘担心了。”
自己的儿子靖阳夫人最是了解,他此刻告诉她一切都好,极大可能是安慰之言,不想让她过于担忧,靖阳夫人也就顺着说下去了。
容回也是门清,他一脸好些时日不曾回过王府,到陈州去亦未同自家母亲打过招呼,这一回来就找不见人影,母亲心慌是正常的。只是……也好,担忧着他,便不必再关注他的其他事情。
见容回孝顺恭敬的模样,靖阳夫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侧头往容回看去,一向跟着容回寸步不离的杨周竟然不在。
靖阳夫人眉头微拧,朝容回问:“杨侍卫何处去了?”
远在村中老家的杨周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擤了擤鼻,幽幽腹诽殿下莫不是已经提起他来了。
容回倒是没说何坏话,给母亲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他弟弟生病,他回家探望了。”
说来,杨周极少告假,哪怕是家中弟妹有急事也是派人照料,这回他为此告假,总不能不允。
“也是,家人重要。”
说到这,靖阳夫人抿了口茶,又叹了口气。如同容回幼年时那般,替他理着身前的头发,撩到耳后。
浅红印记印在耳下,似刮痧痕迹般,红点一点点汇成一团,几个小团错落地出现在耳下脖颈部的皮肤上。
这一切跌在眼底,靖阳夫人猛然一凛,眼中的慈爱倏忽间被震惊替代。
她年过四旬,虽说寡了二十多年,也明白这是何印记!
惊讶,微怒……几种情绪在眼中翻了一遍。
靖阳夫人强忍着火气,“时雍同我说,昨日春花宴,你到一半便离席了,去哪了?”
要不是陆时雍也寻不上容回,都找到王府来了,她尚且都能心安。
“……刚从陈州回来,过于疲倦,就近回了私宅。”
“哪间宅子?”
容回面不改色,“春阑。”
在瓜熟蒂落之前,他并不想主动同靖阳夫人说清。
靖阳夫人闻言,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你那恩人呢,可还在椒院当中?”
先前她过于忧虑容回安危,在此处焦躁地等着,茶水一盏接着一盏,也不曾逛逛院子,或说拜访容回所说的恩人。现下一想,从她进来伊始,就不曾听过女子的声响,更未瞧见一个婢女!
要说养伤,哪能几日就养好?
她不想用龌龊的心思揣度自己的亲儿子,只是眼下不可能不多虑。
“春阑。”靖阳夫人轻笑一声,“里头住着人么?”
容回按在膝上的手掌一抖,“母亲怎会如此想?”
听到这一问一答,一边地小侍卫悄咪咪抬眼瞥了眼这对母子,双手旋即乖巧地叠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