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步步高升(228)
扶喻眼眸微深,良久都不曾言语。
缄默的时间里,姜令音也猜不出他在思量什么。她和祺婕妤水火不容,当下说什么都不恰当,唯有保持沉默。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寂静仍在蔓延。
姜令音犹豫地一寸寸握住扶喻的手指,她的手指细腻光滑,带着独有的温度,强势地包裹住扶喻的手掌。
扶喻微愣,垂眸看了眼女子与他交握的手,女子的手不如他大,想要包裹住
如何容易,可她却不肯放弃。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见女子看过来,他也没避开。
姜令音安慰他:“陛下,您别难过。”
扶喻一时间有些怔忪。
以女子和祺婕妤的关系,她犯不着为祺婕妤的事难过,可眼下却因为心疼他,双眉蹙在一起,柔声安抚着他的情绪。
“朕不难过。”他道。
女子没接话,可面上的神色却都表达出她的不相信。扶喻有点无奈,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他抬眼注意到下方低着头的侍卫,叫人退下后,方拉着女子的手道:“朕只是忽然想起了从前的事。”
他陷入回忆后,声音显得无端的缥缈:“虞家夫人同母后是手帕之交,幼时,她常常跟随虞夫人进宫来,朕偶尔也会碰上她……”
“虞夫人是为救母后而死,朕和母后都欠她恩情,她是虞夫人唯一的孩子,虞夫人走后,母后念着她身子不好,便时常接她来宫中小住,后来朕登基,便打算封她为郡主,让她以郡主之身出降。”
后来虞湘衡不愿,并以死相逼,成了扶喻的嫔妃。
这件事喜盛同姜令音说过。
在宫里,也能保虞湘衡一生荣华富贵。前提是,她安分守己。
扶喻也不想亏待她,在晏平五年大封后宫时,便打算晋封虞湘衡为祺妃,与瑾妃、诚妃并列。
可惜,事与愿违。
“不怪陛下。”姜令音轻轻靠近扶喻,“这一切都不是陛下的错。”
在扶喻心里,都是虞湘衡咎由自取。
可他却不曾想,他以为的亏欠,以为的补偿,对虞湘衡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其他嫔妃来说意味着什么。
若非他的纵容,虞湘衡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截寝,怎么会愈发得寸进尺,成为了后宫嫔妃的公敌?
虞湘衡的确不无辜,可扶喻,你呢?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委屈呢?
你有错。
你的错处还很大!
姜令音静静地搂住他,无声地拍着他的后背,眼中却一片冰凉。
不知是她的话戳中了扶喻的心思,还是旁的缘故,不久后,扶喻下令,以礼下葬祺婕妤——没有追封,也没有厚葬。
与这圣旨一起传回皇宫的,还有一道剥夺淑妃宫权的圣谕。
第116章 退让令昭仪占据上风。
祺婕妤病逝、淑妃丢了宫权。
这两件事直接引起了轩然大波。
先知晓的是行宫的嫔妃和跟随圣驾来的宗亲朝臣及其家眷。
淑妃是长安章家嫡女,章家乃鼎鼎有名的世家大族,前后两任家主都是国子监祭酒,族中亦出了不少能人名士。若非扶喻不愿立后,以章氏嫡女的身份,淑妃登顶后位也是使得的。
太后离宫前,还将凤印交给了淑妃,让她代行皇后之权。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淑妃虽不曾抚育皇嗣,却当之无愧为后宫第一人。
眼下陛下竟无缘无故剥夺了她的宫权——是的,圣谕中没有任何理由。
而在此之前,是祺婕妤病逝。
两件事若是有关联,那是否意味着陛下因着祺婕妤的病逝而怪罪于淑妃?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揣测起陛下的意图。
步辇上,姜令音拨了拨手腕上的红玉镯子,她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纤苓跟在一旁,不由地吃惊道:“娘娘,陛下这莫不是迁怒于淑妃娘娘了……”
冬灵接过话:“宫中诸事以淑妃娘娘为首,祺婕妤病逝得太过突然,陛下自然会怪罪淑妃娘娘。”
还有一点她没说,先前宫中有传言淑妃小产与祺婕妤有关,说不准,陛下也因此耿耿于怀呢?
象征身份的仪仗和六人抬着的步辇浩荡地行走在宫道之上,过往宫人莫不顿足垂首,以示尊敬。
昭仪与妃位只差半阶,仪仗规制却有一点区别,如步辇,前者四人抬,后者六人抬。
姜令音为贵嫔时,司仗司给她备下的便是四人步辇,册封昭仪后,又给她添了两人,如此,姜令音出行时的仪仗其实一应是妃位的标准。
这是帝王给她的殊荣。
所以即便她名义上是昭仪,但有了宫权后,对上瑾妃和诚妃,也丝毫不逊色。
姜令音抬眼看着迎面而来的仪仗,与坐在步辇上的瑾妃四目相对。
此处并不宽阔,不足够二人的仪仗一起通行,所以势必有人要往后退让。
纤苓看了眼前方,下意识地道:“娘娘,咱们可要让一让?”
姜令音没说话,她觑了眼冬灵。
冬灵立即会意:“尚局的人还在扶摇殿等娘娘呢,娘娘怎好让各位大人久等?”
她的声音不低,似是在故意说给谁听。
果不其然,听了这句话的倚琴脸色登时一变,压低声音对瑾妃道:“娘娘,令昭仪这是明晃晃地欺辱您呢。”
瑾妃却面不改色,她甚至含笑道:“既然令妹妹身上还有要事,便让令妹妹先行一步吧。”
她虚抬了下手,得到吩咐的小太监立即将步辇放下,数位宫人陆续退到宫道的一侧,低眉顺眼的模样一如过往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