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欢(87)
然而,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走回桌前,拉开抽屉,取出状元郎王庭交于他的那封信。信是王庭的兄长王珂写给他的,说要约他明日在京城外相见。
萧秋折与王珂曾有过几面之缘。当年萧秋折在其故乡建桥时,曾借住在他们家中。那时,他们家境贫寒,父母身体欠安,全靠兄长王珂一人支撑。
而王庭虽家境贫寒,却极有才学,他每日苦读,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
当时萧秋折曾指点他:“我给你指条路,你去京城参加科考。”
彼时王庭连盘缠都拿不出,萧秋折便掏出一笔银子给他,道:“你有文学和天赋,日后必能为国效力。这些银子你拿着进京赶考,到了京城,若有什么困难,可到亲王府求助。”
王庭感激涕零,他没有辜负萧秋折的期盼,后来一举夺魁,中了状元。
再说王庭的兄长王珂,他曾做过杀手,在杀手营中训练多年,手上沾了不少血,杀手营规矩森严,杀手们不得知晓雇主的身份,但他们心知肚明,能请得起杀手的,非富即贵。
他说,他曾为京城一达官贵人家卖过命。
后来,他娶妻生子,便金盆洗手,回家照顾父母与弟弟。他身手了得,做事果断狠辣,萧秋折对他颇为欣赏,曾对他道:“若你弟弟考上状元,你们便搬到京城来,有朝一日,我希望你能为我所用。”
如今,状元郎高中,王珂写信邀他相见,想必是准备投靠于他。
他将信收好,放回抽屉。不多时,晚青妤洗漱完回来 。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黄色的寝衣,长发如瀑披散下来,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她虽身形娇小,却给人一种明艳之感。她身上所穿的衣裳,皆是他为她定制的,每一件都很适合她,也恰到好处。
晚青妤走进房间,见他直直地望着自己,脸上不由得泛起红晕,她低下头轻步走到小榻旁坐下,轻声道:“你去洗漱吧,我有些困了,先躺一会儿。”
萧秋折起身,走到她身旁,抓起她受伤的手,仔细查看:“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沾到水,若沾了水,得重新包扎。”
晚青妤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还好,只沾了一点点,不碍事的。”
萧秋折皱了皱眉,拉着她走到桌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就算只沾了一点水也不行。方才我就说了,你不方便就该叫玉儿来伺候,非要逞强。若伤口发炎了怎么办?我现在帮你把纱布取下来,重新包扎一遍。”
他做事极为细致,晚青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觉得不必如此麻烦吧。”然而,萧秋折已取出药箱,认真道:“这不是小事,你得注意些。”
他自己左臂的伤还未痊愈,却如此关心她的这点小伤。
晚青妤道:“我看你的手臂包扎得比我还严实,平日里你都没照顾好自己,我这点小伤算什么呢?”
萧秋折摇头道:“不能这么说。我身强力壮,受点伤不算什么。你身子柔弱,这点伤对你来说已是很疼了。况且,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
他说着,抬起左臂在她面前晃了晃,示意自己已无大碍。
晚青妤见状,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要逞强,你的伤明明很严重,太医不让乱动。”
萧秋折被她突然抓住手,微微一怔,耳尖又悄悄红了,摇头道:“不疼,真的不疼。”
以前他受伤时,总是疼得难以忍受,尤其是那一年,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手脚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蜷缩在角落时,疼得浑身发颤,骨头仿佛都要碎裂一般。他恨不得将牙咬碎,却依然无法缓解那钻心的疼痛。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疼痛虽不再那般剧烈,却也依旧难熬。可这一次,他伤得如此严重,却在她面前,竟觉得一点也不疼。
仿佛她真的能治愈他的伤痛,就像十七岁那年,她写的每一封信,都像一剂良药。
晚青妤也感觉心中微样,红着脸,慢慢松开他的手。
萧秋折打开药箱,取出药酒和纱布,抓起她受伤的手,轻轻解开纱布,仔细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包扎好后,晚青妤便上了床,盖上被子躺下。
萧秋折见她睡下,便出了房间去洗漱。等他回来时,晚青妤已沉沉睡去。他走到床前,看着她安睡的面容,心中升起一种陌生且强烈的柔情。
她的脸颊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红润,双眼微闭,睫毛修长。他弯下身,凑近了些,仔细端详她,一时涌起冲动,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红润的嘴唇。
指尖触到那柔软的唇瓣时,他的心猛地一颤,情绪愈发激荡。然而,见她睡得如此香甜,他终是忍住了,未再打扰她,转身回到床边躺下。
他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她,许久许久才睡去。
次日清晨,晚青妤醒来时,发现萧秋折正坐在桌前,并未离开。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声问道:“你今日不去上朝吗?”
萧秋折收起手中的笔,转头对她道:“今日不上朝,待会儿先去大理寺看看,然后出城一趟。午时可能赶不回来用饭,你不必等我,自己先用。城门口有家点心铺子,味道极好,回来时我给你带些。”
晚青妤起身下床,穿上鞋子,理了理凌乱的秀发,应声道:“那好,你出城时注意安全。”
她刚睡醒,声音还带着几分糯软,秀发凌乱地散在脸上,有些娇媚。
萧秋折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帮她拢了拢脸上的碎发,随后抓起她受伤的手,轻声问道:“手还疼吗?用完早膳后,你去找太医瞧瞧,重新上药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