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贼船后她每日都想逃(29)
这时,她的耳畔响起了“咚咚咚”的敲击声。
她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只白皙的手,手指修长,手背上还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两条青筋。
薛嘉玉顺着这只手一路往上瞧,最后停留在了那张熟悉的侧脸上,裴砚的侧脸线条明晰冷峻,但他今日眉眼含笑,瞧着心情十分不错。
“大人?”
“昨夜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起来。”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昨晚在想他为什么忽然间有了人味,只道:“当然是跟着大人一同上山挖宝了啊。”
薛嘉玉忽然想起了昨夜那封信件,她怕裴砚临时找她有事,也不想爽约,便提前跟裴砚说好,“对了大人,今晚我和景天一同出去玩会儿。”
裴砚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和崔景天注意安全,莫要去那些酒楼,免得碰上什么难缠的醉鬼。
她连连应是。
到了酉时,薛嘉玉按时出现在长乐坊门口,她这次施了点粉黛,耳朵上也戴上了那对珍珠耳铛,崔景天一时间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的脸上施了脂粉,面色比起之前红润了不少,嘴唇还用了浅红色胭脂,衬得薛嘉玉的五官愈加娇俏,终于有了一副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应当有的模样。
“今儿个打扮得这么好看,一定要陪我不醉不休才是。”崔景天单手揽过她的腰肢,凑到她的耳畔,坏笑道:“其实裴砚一直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这长乐坊不仅有舞姬,还有陪酒的男妓。”
闻言,薛嘉玉瞳孔微震,“男妓?”
崔景天绕到她的眼前,伸出手指冲她勾了勾,媚眼如丝,声音勾魂摄魄,“来,今夜本姑娘带你见识见识。”
她就像是个从乡野来的村妇一样,一路上都跟着崔景天,看着她如鱼得水地找老板娘选男妓,薛嘉玉忽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和她之间的鸿沟。
不过,这条鸿沟她迟早能够靠自己逾越。
崔景天靠在椅背上,面前站着五位玉树临风、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她选了位看着有些羞涩的男子,那男子伺候贵女们惯了,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身边,为她满上酒盏。
“阿玉,你也选一个。”
面前这几个男子中没有一个是她比较喜欢的,薛嘉玉干脆一甩手,将他们全都打发走了。
崔景天好奇一问:“怎么了?是怕被裴砚指责吗?”
薛嘉玉摇摇头,轻笑一声,“自然不是,只是不太喜欢他们的长相罢了。”
她身边的男子很会察言观色,发觉这两位女子关系甚好,便福至心灵地拿起酒壶,给薛嘉玉也满上一杯。
“莫非你是喜欢裴砚那般好的皮囊?”
薛嘉玉正喝着酒呢,听见她这一句话,惊得差点把嘴里含着的酒全都喷了出来,她咳咳几声,“怎么会?即使他面容姣好,可他脾气不太好,我不喜欢。”
见她反驳地这么迅速,崔景天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只听薛嘉玉问:“对了,这冯夫人为何这么着急就要收回中馈?”
“俗话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冯夫人和周辙都是喜欢掌事的人,只有手中握有权力,他们方才能够安心。他们俩觊觎侯府管事之权已然很久了,况且与其说是觊觎中馈,倒不如说是觊觎平远侯这个身份。”
觊觎平远侯这个身份?
医书?
银针刺穴?
薛嘉玉将这三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心中忽然间有些惴惴不安。
这男妓空有美貌,肚子里没半点墨水,对于崔景天来说,过过眼瘾即可,但凡多聊几句,就知道自己和男妓尿不到一个壶里,便抬了抬手,将他屏退下去。
崔景天瞧她似是有些心事重重,便左手捏起下垂的袖子,右手捻了一块酥油糕,直截了当地塞进了她的嘴里,“莫要烦忧,若周琅的死查不明白也没关系。来,吃点甜的。”
她将手掌心摊在下巴的位置,以免酥油糕掉了,薛嘉玉三两下把酥油糕吞进肚子里,“我只是突然间对这件事情有了点苗头。会不会是因为周辙觊觎平远侯这个爵位,所以下手?”
听及此,崔景天好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其实侯府这么多年一直不安宁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件事情。”
四十多年前,周琅的祖父周杨因带兵打仗,平定了北方骚乱,且向北占领了整整了四个部落,为朝廷扩展疆域立下了汗马功劳,因而武帝封他为平远侯。
而周杨不负圣恩,不仅继续带兵踏平东南西北,让边境百姓再也不用整日过得惶恐不安,而且教子有方,两个孩子都跟着习武,且天资不俗。
不过周骋更擅长领兵打仗,周辙则擅长在幕后谋划。
待二人及冠后,也随着周杨驻扎军营。
几年后,兄弟俩默契配合,顺利将远在千里外的琉球收复,解了武帝心中大患。
然而所有人只欢呼领兵打仗的周骋,没有人记得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周辙,就连圣上对周骋的封赏也更丰厚一些,久而久之,周辙的内心逐渐不平衡起来。
之后,四方皆因忌惮这兄弟俩,而安稳起来,不敢肆意滋扰边境。
兄弟俩便也更加关注后宅之事。
等到周杨日薄西山之时,周辙本以为他会看在自己之前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的份上,向圣上为他讨一个爵位,哪怕是个子爵也行。
然而周杨并没有,他将大部分家产都留给了周骋,周辙不解,哭着趴在床边问:“爹,你为何如此偏心他?”
周杨只道:“你哥哥他这么多年领兵打仗,在身上留下了累累伤痕,触目惊心,我这个做爹的应该补偿他,你也应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