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 姐一心高嫁(53)
苏滢很清楚,他不能,他与魏祎行截然不同。
他大抵是统领千军万马,习惯了说一不二,不允许任何事物脱离掌控。
哪怕是他厌恶的人,也不可以。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滢摸清了他性子,便不再说可能触怒他的话了。
她敛起睫羽,乖顺颔首,声如蚊蚋:“好,我听世子的。”
少女衣饰微乱,容颜似玉,千娇百媚,乖顺的模样奇异般平息裴昭郁结的愤怒与不甘。
他长臂横过她细肩,将人揽入怀中,动作轻柔。
虽则她眼下不喜欢他,可他有把握将魏祎行从她心中挤出去,叫她有朝一日,满心满眼只倾慕他一个。
被裴昭温柔以待,亲自送回住处附近,苏滢便知,自己赌对了。
看到熟悉的院落,她狠狠松一口气。
回到院中,并未看到玉笥,苏滢怕被丫鬟们察觉她失了清白,匆匆进了寝屋。
久久不见她回来,玉笥担心,去水榭那边寻她。
见她回来,便有小丫鬟出去找玉笥。
不多时,玉笥提着灯笼,急匆匆回来,满头大汗关心:“小姐去了何处?奴婢到处找没找到人,正担心小姐落水,准备去禀报夫人呢!”
苏滢坐在妆台前梳发,垂散的青丝挡住颈间痕迹,她没敢抬眼,故作轻松应:“哦,我就在湖边,许是我们走岔了。”
“那就好。”玉笥松了口气,喜笑颜开,“时辰不早,奴婢去备水给小姐沐洗!”
看着她轻快跑出去的背影,苏滢颇为头疼。
若叫玉笥看到她颈间痕迹,她该如何解释?平日里都是玉笥服侍她洗沐,若今日不让玉笥帮忙,反倒奇怪。
苏滢心慌得很,越发不敢表现出与平日不同。
正思量着,便见小丫鬟往银鸭炉里添了一匙香料,用来驱赶屋内蚊虫的。
苏滢眼睛一亮,悬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沐洗时,玉笥果然起疑,盯着她脖颈好奇问:“小姐脖子怎的这么多红印子?”
“湖边蚊虫多,被叮着了,我挠了几下便红了,没事,过两日便会消。”苏滢克制着心绪,不去想竹寮里狎昵的情景,故作镇定,顺势吩咐,“哦,明日替我找身竖领衣衫,好遮一遮,否则人人看到都知我贪玩了。”
玉笥年纪与她差不多,也不懂这些,被她唬住了,自责道:“都怪奴婢粗心,忘记给小姐戴上驱蚊的香包。”
她只顾着自责,丝毫没留意,苏滢只脖颈被咬红了,脸颊、手背俱是白璧无瑕。
夜里,苏滢睡得香甜,梦中她如愿嫁入国公府,喜堂上,裴昭质问她,说她又骗了他。
天光微亮,苏滢醒来,犹记得梦中情景。
她弯弯唇角,这可不能怪她,是裴昭先出尔反尔。
她记得,今日裴昭当值,不会在府中。
等他回来,一切都成定局。
唔,待嫁的日子,她便不再出院门了,免得裴昭恼羞成怒,又来坏事。
可当她被请到花厅,一眼便瞧见,左侧紫檀木嵌大理石藤心椅中,赫然坐着裴昭!
第28章
定亲
◎了不得了!◎
原本不该在府中的人,破天荒出现在花厅,姿态端方,气定神闲待客。
样貌气度,处处压他身侧魏祎行一头。
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苏滢总觉他心情似乎不错,俊朗的眉宇间隐隐透着股春风得意。
他是故意的。
在与她亲近过之后,特意在她面前将她想嫁的夫君比下去,等她亲口拒绝亲事。
裴昭骨子里的掌控欲,比她想象中更甚。
察觉到她的出现,魏祎行腾地一下站起身,攥了攥腰侧衣料,望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丝先前没有过的歉疚。
他眼神一如既往的紧张,但跟从前赧然的紧张又不大一样。
苏滢默默瞧在眼中,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今日怕是不会如她期待的那般顺利。
院中数不清的朱红聘礼箱笼,又给了她些许安心,苏滢上前,红着脸与人见礼。
两家长辈已商议好了,侯夫人看重苏滢自己的想法,这才特意等她来问句话,只待她当着魏家人的面点头,这亲事便板上钉钉了。
“苏表妹,我魏祎行真心求娶你为妻,此生不负,白首不离。”魏祎行立在她面前,将一方盛放玉簪的长形如意纹锦盒递给她,“我亲手雕的,头一次琢玉,雕得不好,苏表妹可愿收下?”
亲手雕琢,以示定情的诚意,苏滢看得出,魏祎行极为用心。
不管他方才的异常是因为什么,他求娶她的心意,仍是一片赤诚,这便足够。
国公夫人、侯夫人、媒人,俱是一脸笑意望着她。
身侧一道视线,几乎化为实质,定在她身上,苏滢知道,是裴昭在等着她听话。
炎炎夏日,苏滢竟着竖领短衫,众人只留意着她今日精心装扮,姝色动人,一时倒忽略了她衣着细节。
但裴昭怎会忽略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颈间雪肤如今是怎样靡艳的情状。
那是他种的因,今日他亲自来摘这枚果。
虽已笃定她不敢忤逆,可裴昭还是想亲口听到,她拒绝魏祎行。
至于用什么法子拒绝,想必这巧舌如簧、心思玲珑的姑娘,已然想到合理的托辞。
他冷眼望着她,似一位寻常的,不甚亲近的表兄,任谁也看不出他眼底深藏的独占欲。
没想到,当着他的面,苏滢盈盈福身施礼,亲口答应魏祎行:“多谢二哥哥,苏滢荣幸之至。”
深切感受到身侧那人目光灼灼,恨意翻涌,苏滢仍镇定地抬起手,伸向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