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疯批帝王后(120)
唯一的遗憾……应该,只有最后没能见母亲一面。
“陛下,您还不裁断吗?”季韫眼见季砚半晌不发话,心中终于有了急切。
“此女已露出狐媚本性,臣还听闻她少时不服家中规训,自甘堕落成为商女,在江南行作下三滥卖艺之事,诱骗清白人家从业,又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家收归红帐中,如此水性杨花,无媒苟合的淫。妇——”
忽然,晏乐萦身旁传来纸团搅乱的杂响,纸声悉索,又有更尖锐的声响响起,“砰”得一下,似重物砸去了高台之下。
第53章 徒劳无功亲手将金链镣铐扣上她的细腕……
“陛下!”群臣皆惶恐跪下。
晏乐萦也怔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一沓信封如雪花飞溅,落于玉砖之上,季蕴捂着额头痛苦哀吟,原是方才季砚连着信与砚台一并砸去了他身上,赤色衮龙袍上也溅开深色血迹。
“雁雁。”季砚倏然唤她。
她越想逃,他的手便越用力拽住她。
直至她感觉腕骨都快被他捏断了,这是怎样的怨恨?她不愿读懂,忍不住想呼痛时,他终于出声追问道:“你看着朕的眼睛,亲口告诉朕,你有没有做过?”
高堂之下,群臣不解其意。
高台之上,晏乐萦亦是如此,她稍有怔愣,待对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时,却仿佛看清了什么。
她看见了生的希望。
她看见了他眉角压抑的暴起青筋,眉宇间萦绕的戾气,却也看见了他殷红眼眶中孤注一掷的祈望与偏执,她其实看到过太多次,可没有一次如此刻般刺痛了她的心。
她好像明白了,颤抖着嘴唇,缓缓道:“……我…我没有。”
于是,季砚颔首闭目。
“好。”他道。
“陛下——”群臣愤慨至极。
季砚站起身来,与她并肩而立,他说着:“诸位爱卿都听见了吧,她说没有。”
晏乐萦瞪大了眼睛,这一瞬间她也被震撼了。
她只是赌一次,他竟然真的会在这个当口如此应她……
“怎可如此?怎能如此?!荒唐至极!”
刑部尚书此刻倒好像看出了一朝帝王的怒火,喏喏不敢再言。
被砸破了头的季韫却更加不甘,大声反驳:“听信妖女谗言,耽于狐媚声色,非是明君所为!陛下三年励精为政,怎会看不清其间厉害?!”
“声色之害,甚于鸩毒,妖女祸国啊——”
不少言官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季砚的神色越来越沉,他寒声冷斥众人:“够了!尔等身为臣子,不
与朕一心稽查奸邪谋逆之辈,反而插手朕的家事,是要越权不成?”
“再妄言者,杖八十,即刻革职。”季砚睥睨高台下,“若还敢私下妄议者,举族贬谪。”
晏乐萦在一片喧哗之中看他。
季砚没有多说,他将她带离。
*
离开宣政殿,季砚沉沉不语,面色凝冷。
有宫人重新备了龙舆,见他们出殿便即刻迎了上来,众人见帝王目色沉似滴水,皆大气不敢出。
有那么一刻,晏乐萦觉得自己好似真如群臣言之,像一个祸国妖女,将原本清廉勤政的帝王变成如今癫狂的模样,“阿砚…陛下,您……”
季砚侧目看了她一眼,忽然眉峰微动,勾起唇角。
极淡的一个笑容。
乍一眼看像曾经那个少年郎缄默无言却又温柔的安抚,可晏乐萦瞧清了他眼底挥之不散的阴戾森寒,她不觉得仅是如此。
季砚这一笑的意味其实很好懂,他并不想听到她说任何话,事到如今,猜疑诸多,他只希望她点头或摇头,嘴里只说出他乐意听见的话。
果然,她抿唇不语,季砚便不再看她,只强硬地将她拽上舆车。
晏乐萦颤颤巍巍,被他摁在怀里,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漠的,令人捉摸不透,渐渐又变成了阴晴不定的一朝帝王。
东珠点缀的华贵珠帘在眼前摇曳,不算模糊视线,晏乐萦发觉这驾舆车要去的目的地并非紫宸殿,甚至直直略过了含凉殿,她艰难辨别方向,感觉是朝玉衡苑去的……
“不要,我不要去那里——”晏乐萦被自己的猜想吓着,连声惊呼,她以为季砚又要将她关去玉衡苑。
那儿实在有太多年少的回忆,初进宫时,她或许并不在意。
可渐渐地,她好像有些在意了,又不愿意说出口,不愿意去深想,她不愿置身于那儿,更怕季砚彻底将她软禁在那里。
“不是去那儿。”
季砚回答她。
青年人的声线稍显清冷,如霜雪,可旧年时也是这样泠泠的声音安慰过她许多回,饶是晏乐萦心中有疑,潜意识里仍会被他如此的语气安抚。
她略略平静了一些。
可很快她的心再度提起——
转过玉衡苑,高大巍峨的宫墙近在眼前,厚重的红木宫门前伫立着宫人,他们已将那把斑驳落满锈迹的大锁提前打开,此刻正垂首待着季砚和晏乐萦到来。
——是早前,晏乐萦曾无意看见过,还曾稍起注意,问过季砚“这处作何用途”的宫殿。
晏乐萦心起更强烈的不祥预感,她疯了一样挣扎起来,沉重龙舆竟然也因她的动作晃了晃,可她的力气在季砚看来实在太小。
男人轻而易举将她重新压在案前,长眸轻眯,淡声警告:“阿萦,乖,别再胡闹。”
“你要把我关进这里……”晏乐萦唇瓣颤动。
“胡说什么呢。”季砚睨着她,并不多费唇舌解释,“只是为你换一处宫殿安置。”